蓝色星球。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
大夏西蜀,顺庆府。
永安镇一个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夫子在台上发现最后排的陈占东又在开小差,他怒斥道:“陈占东,你又在看外面不认真读书。
给我站起来。”
12岁的陈占东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夫子说:“陈占东,你们陈家也是我们永安镇的名门望族,你这样不用心读书对得起你的家庭吗?”
“夫子,我……。”
“你什么你?”
“夫子,我想我老汉了,我想他能在学堂外面站着看我读书的样子。
我想我爷爷和幺爸了。”
陈占东说着就抽泣了起来。
夫子听到陈占东的话,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占东,你爹是大英雄,你们全家都是英雄。
你要好读书,将来和你爹一样当大英雄。”
学堂里沉默了一会,夫子说:“娃子们,我们继续背《横渠语录》”一群学生开始用他们稚嫩而又宏亮的声音背了起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占东跟着大家一起读书,思绪却飞向了远方。
………………永安镇。
陈家永安镇的名门望族,先祖是从两广迁徙到永安镇落户。
陈家先祖是行伍出身,陈家在当地也是有权有势。
陈家现任当家人陈通才一身拳法刚劲威猛,曾经是当地县府衙差。
陈通才老伴己去世,有两儿一女,老大陈光复,女儿陈英,小儿子陈光泰。
陈光复娶妻伍家伍玉儿,生有两个孩子,老大陈占东,12岁。
老二陈占北,2岁半。
陈英去年嫁到隔壁镇吴家,才怀孕不久。
陈光泰17岁,说了门亲事还没有结婚。
陈占东从小就特别聪明,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奶奶习文识字,五岁就跟着爷爷学习家传武学伏虎拳。
现在12岁的陈占东己经把伏虎拳练到精通,三五个成人对战起来也不落下风。
……西蜀之地民风彪悍,为人仗义豪爽。
稍微有点扯的人都喜欢去超袍哥,嘴上经常挂着一句:“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陈光复也是永安镇的一位袍哥,他的一身家传武术身手不凡,也成了镇上的袍哥头子。
平时在镇上纠结一伙人打三个擒五个的。
经常也带着镇上的袍哥去其他镇上干仗,有时候就是亲老表也要干。
这些袍哥干仗也非常有意思,太阳大了不打,下雨不打,逢年过节不打,春耕秋收农忙季节不打,家里有婚丧嫁娶不打。
袍哥干仗的时候那是真打,大刀长矛都是小意思,有时候火气上来了端枪架炮都是家常便饭。
干仗的时候打得你生我死的,第二天在街上碰到,双方往茶馆一坐。
一碗盖碗茶一喝,又开始天南地北地吹牛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就是在干仗的时候,如果有一方临时有事也可以叫停,然后双方重新约时间再干。
…………那天,陈光复和一群袍哥正在茶馆里喝茶,评书先生在台上说书:“话说,小八嘎那天夜里,突然就开始炮轰我们的帝都城……。”
陈光复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全部翻倒,滚烫的茶水滴落在地上。
众人都被他的无厘头惊讶了。
陈光复大声说:“区区小八嘎,敢为祸大夏。
我等西蜀男儿,袍哥人家,我们应该听从刘师长的号召去抗击小八嘎。”
“我们是袍哥人家,讲究忠孝节义,在外敌面前必须同仇敌忾。”
“现在我要去跟随刘师长打小八嘎,有哪些兄弟愿意跟我一起的?”
茶馆里的青壮都一起喊道:“我,我也去。”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在陈光复的带领下,永安镇的青壮们离开家去投奔刘师长去海沪支援抗击小八嘎。
…………那天,陈占东正在和往常一样读书。
陈光泰匆匆跑进学堂里说:“占东,快跟我回家,家里出事了。”
“幺爸,怎么了?”
“走,跟我回家再说。”
陈占东跟着他幺爸陈光泰离开了学堂,向家里跑去。
陈占东回到家里,地坝和院子里己经围满了人,他挤开人群进去。
门口站着几个士兵,门上己经挂上了白布。
他冲进堂屋,屋里摆放了一口漆黑的棺材,他母亲伍玉儿己经哭成了个泪人。
他爷爷陈通才拿过一条长白布说:“东娃子,戴上孝布给你爹行礼。”
陈占东呆呆地接过孝布戴上,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他缓缓走到棺材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周围的哭声、议论声,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脑海里全是父亲的模样。
这时,一个穿军装的人走上前来,递给陈占东一封信,“东娃,这是你父亲阵亡前拍的电报。”
陈占东颤抖着双手接过信子,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东娃,承吾遗志,屠尽小八嘎。”
陈占东紧紧握着拳头,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他站起身,对着给他电报的唐虎问道:“唐叔,我爹怎么没的?”
“东娃,小八嘎侵我大夏,你爹在为保卫海沪阵亡。
他被炮弹炸得尸骨无存,我们现在只能用他的衣服入棺材下葬。”
“唐叔,我要当兵打小八嘎,保家卫国!”
“东娃,你还小,你现在就是读书,等以后长大再说。”
“唐叔,小八嘎欺我大夏,占我国土,国破家何在。
如今我爹战死沙场,这国仇家恨我怎么能不报。
唐叔你放心,我三岁开始学文习武,现在12岁,我己经是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东娃,所有的事等你爹的葬礼之后再说。”
…………三天后,陈光复的葬礼结束,入土为安。
陈家堂屋里,陈通才对着屋里的人说:“陈伍氏,从今天起,陈家就交到你的手上,你好好带大我的两个孙孙,等他们长大成家有了子嗣就让他们也去当兵杀小八嘎。”
“公爹……。”
“儿媳妇,不要再劝我了,小八嘎侵犯我大夏,我的儿子战死沙场。
不报这等国仇家恨,我陈通才誓不为人。”
伍玉儿一脸坚决地说:“公爹,我听您的,等东娃和北娃成人就给他们成亲,然后送他们去当兵。”
“儿媳妇,记住,小八嘎一日未灭,陈家子孙继续上战场。
老子打没了儿子上,儿子打没了孙子上。”
“爷爷,我也要去当兵打小八嘎。”
“东娃,你还没有成亲,你必须等有了子嗣再来当兵。
陈家不能绝后。”
“爷爷,家里还有弟弟,以后让弟弟为家里传宗接代就可以。”
“不行,你弟弟才两岁多。
你今年己经12岁,再等西五年就可以成亲结婚。
如果你这样去当兵,我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爷爷……。”
“东娃,不要说了。
这事没有商量。”
陈通才说完就带着小儿子陈光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