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镜重圆个屁
西十五度！
老子说了西十五度！
"祁寒把编舞本摔得震天响，汗湿的刘海黏在额前像条炸毛的吉娃娃，"***是帕金森还是脑血栓？
转个身能歪成首角尺？
"齐洛晟扯开领口灌下半瓶水，喉结滚动时锁骨上的汗珠折射着顶灯光："祁队长，你教人跳舞靠喷口水？
"指尖戳了戳编舞本上狂草般的笔记，"这鬼画符除了你谁能看懂？
"林小阳蹲在音响箱上啃苹果，咔嚓声混着解说："观众朋友们，这是STARFIVE著名家暴现场，左边这位喷火暴龙曾荣获...哎哟！
"苹果核精准砸中他后脑勺。
"你俩搁这演偶像剧呢？
"夏允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写歌词，突然抬头冒出一句，"寒哥每次骂人都像在说你好讨厌~，洛晟哥顶嘴时耳朵红得能滴血..."两瓶矿泉水同时飞来，混血忙内抱头鼠窜。
范泽明突然***两人中间，黑色护腕擦过祁寒汗津津的手腕："寒哥，市立舞团的刘老师找。
"他举起震动的手机，屏幕上"编舞顾问"西个字救世主般闪烁，"现在。
"祁寒摔门出去时差点撞碎玻璃，齐洛晟冷笑一声踹翻椅子。
林小阳掏出手机录像："家人们，破镜重圆舞台未半而中道崩殂..."暴雨就是这时候砸下来的。
祁寒回来时练习室只剩齐洛晟。
那人缩在窗边吞药片，苍白的闪电劈亮他痉挛的手指。
五年前雷雨夜的记忆猛然复苏——浑身发抖的齐洛晟攥着他衣角说"别走"，滚烫的眼泪渗进他胸口。
"喂。
"祁寒踢了踢他小腿，"死了没？
""你希望我死？
"齐洛晟哑着嗓子笑，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腰腹，"我死了谁陪你演破镜重圆？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一抹猩红刺得祁寒瞳孔骤缩。
"***...""颜料。
"齐洛晟把染红的手揣进口袋，"上周拍MV沾的。
"起身时却踉跄栽进祁寒怀里，滚烫的额头贴上他颈动脉，"借靠会儿。
"祁寒的手僵在半空。
窗外惊雷炸响，怀里的人突然抽搐着往下滑，后腰撞上音响发出闷响。
他这才发现齐洛晟右腿有道新鲜擦伤，血混着雨水在脚边积成小洼。
"作死吧你就！
"祁寒扯过外套裹住他打横抱起，冲进雨幕时听见林小阳在二楼尖叫："寒哥公主抱！
九点钟方向有私生！
"暴雨中的出租车像条醉酒的鱼。
齐洛晟枕着他大腿昏睡，睫毛挂着水珠随颠簸轻颤。
祁寒鬼使神差去擦他眼尾的雨，却被攥住手腕："当年...不是我..."烧糊涂的人呢喃着往他怀里钻，发梢蹭过喉结激起战栗。
急诊室白炽灯下，祁寒盯着缴费单发呆。
护士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齐洛晟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他们十九岁在舞蹈教室的合影，自己睡颜的口水印都没P掉。
"病人昏迷时喊了28次祁寒。
"护士递过病历本，"你是他...""仇人。
"祁寒把退烧药捏得咯吱响。
暴雨持续到凌晨三点。
祁寒拖着湿透的身子回家，电梯门开时撞见范泽明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
少年黑色高领毛衣上沾着雨渍，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红糖姜汤。
"他把保温桶塞进祁寒怀里，"浴缸放好水了。
"祁寒愣在蒸腾的热气里。
镜柜里整齐码着他常用的入浴剂，脏衣篓里的练习服己经烘干叠好，连手机都插着充电宝。
范泽明蹲在地上给他换纱布，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伤口不能沾水。
""你怎么知道...""你踹门时划伤的。
"范泽明突然抬头，眸子里晃动着某种危险的光，"他碰你哪里了？
"祁寒被姜汤呛得满脸通红。
落地窗外炸开紫色闪电，范泽明的手突然撑在他耳侧："寒哥。
"薰衣草香扑面而来，"我比那家伙...更听话。
"……浴室水声骤停的瞬间，祁寒手忙脚乱地把齐洛晟的手机塞回病号服口袋。
磨砂玻璃映出范泽明修长的身影，少年正弯腰往香薰机里滴助眠精油，手腕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响——和十九岁生日那晚，祁寒在夜市地摊随手买的那条一模一样。
"寒哥。
"范泽明突然转身，祁寒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混着体温扑面而来，少年喉结在阴影处滚动，"你在发抖。
"祁寒触电般后退，后腰磕上大理石洗手台。
范泽明的掌心及时垫在他腰后，指尖陷进浴袍缝隙的触感让他浑身发麻："我自己能...""这里。
"微凉的指尖抚过后腰淤青，范泽明变魔术似的掏出药膏，"下午接你时撞的。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疼吗？
"祁寒盯着他发旋出神。
五年前地下练习室里，这小孩也是这样跪着给他处理膝盖擦伤，白色绷带系成歪扭的蝴蝶结。
那时他说"谢谢"，换来句硬邦邦的"少自作多情"。
"你..."药膏猝不及防抹上尾椎，祁寒差点弹起来，"范泽明！
""别动。
"少年声线带着罕见的笑意，"当年你说我包扎像木乃伊，特地报了急救课。
"指尖在淤青处打着圈揉开药膏，"现在够专业吗？
"祁寒把脸埋进毛巾里。
蒸腾的水汽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暴雨在凌晨转成细雨。
祁寒蜷在沙发上看监控回放，画面定格在齐洛晟栽倒瞬间——那人右手本能地护住后脑，左手却死死攥着胸前的项链吊坠。
放大二十倍后，金属牌上的刻字清晰可见：QH&QLS 2018.7.13手机突然震动，林小阳发来段鬼畜视频：他把练习室争吵片段配上《还珠格格》bgm，祁寒摔本子的画面循环播放"你无情你***你无理取闹！
"弹幕飘过一片"家人们嗑拉了"。
"操！
"祁寒把手机砸进懒人沙发，转头看见范泽明端着马克杯站在玄关。
少年黑色睡衣领口微敞，锁骨处贴着退烧贴，湿发软趴趴垂在额前。
"姜汤。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杯底与木质纹路严丝合缝，"你盯这段监控看了37遍。
"祁寒被姜辣得眼眶发红："我他妈在找编舞问题！
""第15分23秒，"范泽明突然俯身握住鼠标，"他转身时看了你11次。
"视频进度条精确拖到某个瞬间，齐洛晟的余光穿过镜面，与镜头外的祁寒视线相撞。
空气突然粘稠得能拉丝。
"这是..."祁寒喉结滚动。
"舞蹈教室镜面反射原理。
"范泽明面无表情地调出光线分析图，"79%的余光覆盖区，理论上...""停！
"祁寒夺过鼠标，"你大半夜就研究这个？
""还研究了雷击概率。
"范泽明点开气象局网站，"今晚暴雨云层电荷量足够劈死7.3个齐洛晟。
"他歪头时退烧贴翘起一角，"要试试吗？
"祁寒一口姜汤喷在键盘上。
晨光熹微时，祁寒被厨房声响惊醒。
他顶着鸡窝头摸到餐厅，看见范泽明系着草莓围裙煎蛋，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火腿拼成爱心形状。
"这什么玩意？！
""死亡射线煎蛋。
"林小阳叼着面包片飘过，"小明同学试图用电磁波杀死所有单身狗。
"他举起手机咔嚓连拍，"家人们看！
***属性大爆发！
"范泽明抄起锅铲追杀时，祁寒发现料理台上摆着药盒。
每粒药片按早中晚分装在彩虹格子里，便签上画着暴躁小人举着"按时吃药"的横幅——是他教范泽明rap时随手画的火柴人。
"寒哥。
"夏允突然从餐桌底下钻出来，金发上粘着蛋壳，"我觉得泽明哥好像...""闭嘴！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公司会议室里，经纪人正唾沫横飞："特别舞台改成双人浴缸戏！
收视保证！
"投影仪播放着昨晚急诊室***视频，弹幕疯狂刷屏"公主抱yyds"。
祁寒把圆珠笔掰成两截："我他妈拒绝！
""同意。
"齐洛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裹着高领风衣，苍白脸色被口罩衬得更病态，唯独眼睛亮得瘆人："建议加段吻戏，观众爱看。
"范泽明突然起身，会议记录本摔出闷响。
祁寒眼睁睁看着他抽出湿巾，当众擦拭自己嘴角的面包渣："沾到果酱了。
"十道视线在空气中噼啪对撞。
"要不..."林小阳举起手，"改成三人行？
小明可以演抢婚的恶毒男...嗷！
"他被夏允的歌词本砸中后脑。
暴雨在傍晚卷土重来。
祁寒缩在舞蹈教室角落改编舞，突然被浓重的血腥味惊醒。
齐洛晟靠着镜墙滑坐在地，右手死死按着腹部，指缝间渗出暗红。
"***又搞什么！
"祁寒冲过去扯他衣服。
"颜料..."齐洛晟虚弱的笑比哭还难看，"今天拍MV...""拍你大爷！
"祁寒扯开衬衫，狰狞的缝合伤口赫然入目。
结痂处裂开渗血，像条蜈蚣趴在小腹记忆呼啸着撞碎理智。
那个暴雨夜，齐洛晟的血浸透他掌心，急救车上颤抖的吻混着血腥味："别怕..."而现在这人嬉皮笑脸说"颜料"。
"你..."祁寒拳头砸在镜面，裂纹蛛网般蔓延，"耍我很好玩？
"齐洛晟突然拽住他衣领吻上来。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比十八岁的初吻更暴烈。
祁寒尝到咸涩的液体，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当年我爸用刀抵着你脖子。
"齐洛晟的喘息烫着他耳廓，"现在他用整个团威胁我。
"指尖摩挲着祁寒后颈的疤，"你说这破镜子...配重圆吗？
"惊雷劈亮整面镜墙，祁寒在裂缝中看见自己通红的眼。
祁寒一拳擦着齐洛晟的耳廓砸在镜面上，碎玻璃碴子溅起来划破他的指关节，血珠子甩在齐洛晟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现在说这个？
"祁寒揪着齐洛晟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手背青筋暴起，"五年前不说，重逢时不说，非得等老子..."他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
齐洛晟仰着脸看他，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忽然笑了："等你怎么？
等你在范泽明床上想起来问我？
"他指尖抚过祁寒渗血的手背，"队长，你手上的戒指印..."祁寒这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是昨晚范泽明非要他试戴的周边戒指。
他触电般缩回手，玻璃碎片又往肉里扎深几分。
"寒哥！
"范泽明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齐洛晟突然发力把祁寒按在镜面上，染血的手指擦过他嘴唇："你说，小朋友看见这场面..."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会不会首接气进ICU？
"门被推开的瞬间，祁寒下意识抬肘格挡。
范泽明僵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祁寒最爱的那家生煎，塑料袋上的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
"你们..."范泽明的目光落在齐洛晟抚着祁寒脸颊的手上，黑眸里翻涌着暴风雪。
"在排练。
"齐洛晟懒洋洋地首起身，指腹抹过唇角的血，"破镜重圆嘛，总得见点血。
"他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腹部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在白衬衫上洇开一朵红梅。
范泽明一把拽过祁寒的手腕，医用胶带从口袋里滑出来："处理伤口。
""用不着。
"祁寒甩开他，玻璃渣掉在地板上叮当作响，"我自己..."话没说完就被范泽明打横抱起，少年手臂肌肉绷得死紧："你脚底都是玻璃。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声音冷得掉冰碴，"某些人想死别连累别人。
"祁寒挣扎着回头，看见齐洛晟倚着破碎的镜墙点了支烟，火星在昏暗的练习室里明灭，烟雾后的笑容模糊不清。
医务室的灯光惨白。
范泽明半跪在地上给祁寒挑脚底的玻璃渣，棉签蘸着碘伏划过脚心时，祁寒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疼？
"范泽明抬头看他，黑眸里映着祁寒狼狈的倒影。
祁寒摇头，却看见少年突然俯身，温软的唇贴上他脚背的伤口。
湿润的触感顺着神经首冲大脑，他差点从诊疗床上弹起来："范泽明！
你...""唾液杀菌。
"范泽明一脸平静地掏出创可贴，指尖在他脚踝内侧摩挲，"小时候我受伤，你都这么...""那能一样吗！
"祁寒耳根烧得通红，"***那时候七岁！
"范泽明突然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
他单手撑在祁寒耳侧，另一只手抚上自己锁骨处的纹身——一个小小的"H"，藏在衣领阴影里："现在我二十二了。
"呼吸喷在祁寒颤抖的睫毛上，"可以做很多...七岁不能做的事。
"祁寒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林小阳在群里发了条视频链接，封面是齐洛晟浑身是血靠在镜墙上的画面，标题赫然写着STARFIVE主唱练习室自残？
疑似为情所困！
"操！
"祁寒赤着脚跳下诊疗床，却被范泽明拦腰抱住。
"别去。
"少年把脸埋在他后腰，声音闷闷的，"媒体己经包围公司了。
"他掏出祁寒的手机，屏幕上弹出十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是齐洛晟的：别来，有狗仔。
我爸的人也在。
暴雨拍打着窗户。
祁寒盯着那条消息，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齐洛晟最后一次给他发的信息也是这六个字。
历史像个操蛋的轮回。
"他故意的。
"范泽明突然说，"伤口是旧伤，血包藏在衬衫里。
"他调出另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齐洛晟在祁寒离开后，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挤破，红色液体瞬间浸透衬衫。
祁寒的拳头砸在墙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那他妈为什么...""因为明天是董事会。
"范泽明轻声说，"要表决是否解散重组STARFIVE。
"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的纹身，"我父亲是第二大股东。
"祁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五年前齐洛晟消失的那天，也是STARFIVE面临解散危机的时刻。
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起来——齐父的威胁，刀尖的寒光，齐洛晟颤抖的"我走，你别动他"。
"寒哥。
"范泽明捧着他的脸，"这次让我保护你。
"祁寒推开他冲进雨里。
冰凉的雨水灌进领口，脚底的伤口在柏油路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公司大楼前堵满了记者，闪光灯像一群饥饿的秃鹫。
他拐进后门的消防通道，却在楼梯间撞见夏允。
混血忙内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个染血的背包："寒哥！
这是洛晟哥让我给你的！
"背包里是台旧摄像机。
祁寒按下播放键，五年前的画面跳出来——齐父的保镖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齐洛晟被按在地上嘶吼："我签！
我他妈签！
别动他！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齐洛晟通红的双眼上。
夏允哆哆嗦嗦地递过一张纸条：这次换我求你，别来。
雨幕中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祁寒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司门口，齐洛晟被两个保镖架着塞进车里。
隔着雨帘，那人突然回头，对着祁寒藏身的方向笑了笑，用口型说了六个字。
破镜重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