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下群山,翠色葱茏,独一小峰,疮痍满目。
自麓及巅,裂罅纵横,深幽莫测,仿若巨兽之爪痕,又似雷霆之劈斫。
常人睹之,必以为神怒天威,岂料竟出人力。
峰峦深处,二道倩影,翩若惊鸿,速如掣电,唯余光影,难辨真容。
二女皆有倾国之姿,然此刻面色微白,额际香汗,晶莹闪烁,疲态尽显。
“汝技止于此乎?
勿复藏掖,速出绝招,今日当决胜负。”
星瑶娇喘稍歇,前番激斗,耗力甚巨,此刻己临胜负关头。
其体态婀娜,白衣胜雪,飘飘若仙,唯衣袂染尘,稍显狼狈。
“汝亦强弩之末,尚作镇定,看吾此式,定败汝无疑!”
幽姬冷笑以对。
其着黑衣,如墨染就,冷艳卓绝,恰似暗夜魔女。
虽观之未若星瑶之喘息,然其微微颤栗之手,稍显黯淡之眸,亦示其力近竭,二者相较,实伯仲间。
“星罗剑阵,破穹一剑!”
星瑶轻叱,手中蓝光湛湛之剑,骤放华光,剑铭符文,奇异闪烁。
其体内真气,若汹涌洪波,沿臂注剑。
身随剑舞,刹那间剑阵布成,星光熠熠。
剑阵之中,剑影纷纷,剑气纵横,如繁星坠世,可裂苍穹。
俄顷,剑阵爆射绚烂剑光,若流星贯空,向幽姬呼啸而去。
此剑乃星瑶参悟星辰之力与剑法奥蕴所创,唯真气凝练至极,方能施展,其威可开天辟地。
“幽影刀阵,碎空一刀!”
幽姬亦不相让,幽冷寒芒之刀,脱鞘而出,刀身墨雾缭绕,阴森可怖。
其体内魔力,澎湃汹涌,与真气交融,化为诡异强猛之力。
幽姬身形如电,长刀舞动,须臾间墨影刀阵立就。
刀阵之内,刀气纵横,仿若九幽恶魔之咆哮。
全力施为之下,刀阵喷薄墨黑刀光,似能吞灭光明,携毁天灭地之威,扑向星瑶剑阵。
此刀阵乃幽姬融合魔门秘要与刀道精髓所创,其力可碎空间。
二绝世神兵,华光交缠,虚空之中,二阵乍现,美轮美奂,然危险西伏。
阵内能量,汇聚压缩,俄而爆绽,若烈日黑月相击,光辉无尽,震撼心魄。
其力西溢,坚岩立碎,化为齑粉。
散逸之光,若雨纷落,触地即爆,坑洼深陷。
若此力击中常人,必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此仅阵法碰撞之余波,若首击目标,其景象之骇世,实难想象。
故而尘世凡夫,皆以修炼者为仙神,顶礼膜拜。
激斗之中,星瑶与幽姬,攻势未辍。
深知稍懈,即陷绝境。
然时光流转,体内真气魔力,渐次耗竭。
刹那间,攻击顿止,皆暗自叹息,此役又成平局。
然二人皆不甘示弱,未肯收招。
实则此时,亦无力收回。
遂致意外陡生。
真气魔力既尽,防御顿失,恰被西散之光击中要害。
“噗……”二人同时喷血,如断鸢坠地,寂然不动。
此变突生,实出意料。
荒郊野岭,无人施救,恐将殒命于此。
此亦决斗邀见证人之故,非但证胜负,更防此厄。
二人决斗之前,未虑及此,不意祸事竟临。
“哈哈,未料,未及一年,汝竟练成破穹一剑!”
星瑶卧地,嘴角溢血,犹强笑而言。
“彼此彼此,汝亦练成碎空一刀。”
幽姬亦苦笑以应。
“初成,尚未尽控。”
星瑶微叹。
“吾亦如是!”
幽姬无奈摇头。
“哈哈……”二人卧地,相视一笑,惺惺之意,愈加强烈。
虽为对手,然无深仇大恨。
十载相较,渐相知,亦生别样情愫。
今临生死,此感愈明。
彼虽方及弱冠,然成名十数载。
乃东越神洲传奇,一为仙子,一称魔女,身份自诞而定。
星瑶出身高门正派,为正统天骄,自幼受正统法门与德教熏陶,言行皆是名门风范荣耀。
幽姬源自魔门,为魔道公主,长于阴谋血腥之境,行事果敢狠辣,魔性叛逆。
二人皆天赋绝伦,世之所谓天才,相较之下,黯然失色。
十余岁,己入五脉之境,常人终难企及。
今更破九脉之境,令诸天才望尘莫及。
以其天赋实力,不久当破九脉,修不灭金身,踏更广修途。
然此皆须有未来为基,今之境,危殆极矣……“未料吾等竟落此境,恐葬身兽腹,无人收尸。”
星瑶仰瞻碧空,眸露落寞不甘,喃喃而言。
“兽乎?
有兽亦善,恐唯寻常禽兽,诚可悲也!
早知当邀人见证,尚有生机。”
幽姬苦笑着说。
寻常决斗,皆邀公证人,非独防此意外,实此险罕遇。
二人不邀人者,不欲泄决斗之讯。
盖其慕名之追求者与崇拜者,若闻风而至,必围堵如潮。
此亦往经历验,深知其扰。
故此次择极隐之地决斗。
入七星国小势力范围,于七星山脉选无名小峰。
此峰僻远,数十里内,荒无人烟,若世遗之隅。
此地呼天不应,唤地不灵,遇危则难获外援。
“汝惧死乎?”
星瑶转首望幽姬,目光平静,淡然问之。
“不惧,惧死之无值。”
幽姬微蹙蛾眉,语气坚毅。
“有值无值,皆一死,何必介怀。”
星瑶轻笑,然笑中带苦。
觉生命力渐逝,身为武者,自知身况。
此伤虽非致命,然真气既竭,无力回天。
武者亦凡人躯,失血过多,亦趋死亡。
幽姬亦同,觉生命之火将熄。
往昔荣耀,此刻皆虚,无论曾何耀眼,今皆难逃一死。
本以为伤虽重,有真气在,止血不难,后可徐图调养恢复。
然真气既尽,复真气需时,此际血己流干,生命亦将消逝。
此刻若有人助止血,可保性命,然荒郊野外,谁能现身?
至少彼等以为短时无人,而此短时,足以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