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外的巷口,三个青衫人正贴着墙根疾行,衣摆溅起的泥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寒山派的人。
"身后传来总旗赵阔压低的声音,"看他们腰间的云纹铁牌。
"陆铮眯起眼睛。
雨帘中那三人步履轻捷,分明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轻功。
最前头那人肩头鼓胀,背着的长条形包裹用油布裹得严实,却遮不住兵器特有的棱角。
"动手。
"绣春刀呛然出鞘,刀身映着残月划出半弧寒光。
十二道黑影从西面屋檐跃下,铁链破空声与弩机扣响混作一片。
青衫人骤然散开,其中两人拔剑迎上锦衣卫。
剑光如雪,竟将三支弩箭凌空劈落。
陆铮瞳孔微缩——这等剑术绝非寒山派的路数。
脚尖在墙砖上一点,人己如离弦之箭扑向背负包裹那人。
"朝廷鹰犬!
"那人反手扯开油布,一柄九环大刀带着罡风横扫而来。
陆铮旋身避过,绣春刀贴着对方刀背逆削而上,金石相撞迸出火星。
错身瞬间,他看清对方左腕内侧的赤蝎刺青。
魔教余孽!
二十年过去,这个本该湮灭在靖难烽烟中的名字突然撞进脑海。
陆铮手腕急抖,刀锋化作七点寒星罩向对方要害。
这是北镇抚司秘传的"破军七杀",专破江湖高手的护体罡气。
九环大刀忽然发出诡异颤鸣,刀身上九枚铜环竟自行脱落,化作流光激射而来。
陆铮凌空折腰,三枚铜环擦着鼻尖掠过,第西枚撞在绣春刀上震得虎口发麻。
余光瞥见最后两枚首取赵阔咽喉,他甩手掷刀,寒芒过处铜环应声而碎。
"留活口!
"喝声未落,那汉子突然咬破舌尖,浑身爆出猩红血雾。
陆铮屏息急退,仍觉腥气冲脑。
待血雾散尽,地上只剩一滩脓血,连那柄九环大刀都蚀得只剩半截刀柄。
雨声忽然变得清晰。
陆铮弯腰拾起绣春刀,刀尖挑起半片未烧尽的羊皮纸。
焦黑的边角隐约可见朱砂绘制的诡异图腾,正是当年魔教祭祀用的血罗刹相。
"大人!
"赵阔提着染血的雁翎刀跑来,左肩有道三寸长的剑伤,"跑了个使剑的,另外两个...服毒了。
"陆铮摩挲着腰间玉佩,冰凉的玉面上蟠龙纹路刺着指尖。
二十年前魔教总坛那场大火,父亲留下的遗物里也有这样的图腾。
雨越下越大,他望着巷子尽头漆黑的夜色,忽然想起三天前北镇抚司档案库里消失的那卷"甲字十七号"密档。
"收拾现场。
"他甩去刀上血珠,"把能找到的物件全部带回诏狱,包括那柄废刀。
"戌时的更鼓从远处传来,混着诏狱地牢里的惨叫声,在雨夜里格外瘆人。
陆铮站在刑房外,看着仵作剖开那具青衫尸体。
暗青色血管在烛火下像蛛网般蔓延,心口处赫然趴着只指甲盖大小的血蝎。
"血饲蛊。
"老仵作的声音发颤,"取未满月的婴孩心头血喂养,中蛊者周身血液皆含剧毒。
这邪术...该是随魔教覆灭绝迹江湖了。
"陆铮按住突跳的太阳穴。
白日那招铜环离刃的功夫,分明是魔教右护法"鬼手罗刹"的绝学。
但那人二十年前就该死在寒山派掌门陆天鸣刀下,连同魔教总坛一起化为焦土。
"陆大人!
"狱卒捧着木匣匆匆跑来,"在尸体鞋底夹层找到这个。
"青铜令牌沾着血污,正面刻着"冥河渡厄",背面却是工部军械司的虎头徽记。
陆铮指尖抚过凹凸的纹路,突然想起上月江浙押送进京的那批火铳,正是在沧州地界被劫。
刑房铁门轰然洞开,寒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北镇抚司镇抚使纪纲负手立在阶前,蟒纹曳撒上的金线在灯下泛着冷光:"陆百户,圣上刚下了口谕。
"他扫过木匣中的令牌,嘴角扯出古怪笑意,"三日后启程赴太原,查晋王府私造兵甲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