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羽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风驰电掣般朝着学校冲去。
这自行车刚从河边的烂泥地经过，车轱辘上糊着的黄泥，厚得好似千层糕。
他骑行的速度极快，溅起的黄泥犹如炮弹一般西处飞溅，险些砸中旁边一位倒霉的同学。
“我去！”
那学生张嘴就骂，瞧这架势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
炎羽前些日子在池塘边绞尽脑汁思索了一整晚，虽说没琢磨出宇宙的终极真理，但好歹领悟了些顺应自然的道理，决定不再像往日那般当个窝囊废。
听到有人骂自己，他 “嘎吱” 一声，像刹车失灵似的，硬生生停下自行车，皱着眉头，回头冷冷问道：“你骂谁呢？”
“哟呵，你小子今儿个挺神气啊！”
没想到那男学生突然放声大笑，炎羽定睛一看，原来是赵龙。
他无奈地苦笑道：“原来是你啊，实在对不住。”
赵龙一边拍打着裤腿上的黄泥，一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炎羽的肩膀说：“听说上周六学校外面有人闹事，是不是孙二麻子的手下来找你麻烦了？”
炎羽笑着回应道：“小事儿一桩，都解决了。”
赵龙见他不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笑骂道：“你这辆破车，就算你舍不得扔，好歹也洗干净点吧？
看看，全是泥巴，都快变成泥车了。”
炎羽跨上车，一边蹬着踏板一边笑着回答：“可别，这些泥可都是宝贝，有新泥还有陈年老泥呢。
要是没这些泥糊着，这破车早就散架了，说不定骑着骑着，首接来个零件大解体。”
学校里的日子，如同循环播放的唱片，单调乏味，周而复始。
平日里炎羽在班上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今天他刻意放松心态，整个人虽未刻意装出冷淡的样子，但却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气场。
以前同学们总爱拿 “破烂侠” 这个外号调侃他，他也从不生气。
可今日，大家看着他，都觉得这小子仿佛变了个人，变得有些陌生。
这不，下课后，雪瑶同学像个泼辣的小辣椒，一把揪住炎羽的衣领，将他拽到操场上，非要他晚上去自己家里吃饭。
炎羽立刻开启了夸张的表演模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哎呀，都说了不想去，哪有硬拉人吃饭的呀？
我只听说过***，可没听说过强拉人吃饭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雪瑶又羞又气，说道：“你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没个正形啦？”
炎羽嘿嘿一笑，收起夸张的表情，认真地说：“说真的，我是真不想去你家吃饭。”
“为啥呀？
我爸妈对你挺不错的呀。”
雪瑶一脸疑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温和地劝说道：“你平常看着嘻嘻哈哈的，可别是那种人啊，我最看不惯这种男人了。”
“哪种人啊？”
炎羽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雪瑶像个严肃的小老师，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卑和自负就像一对孪生兄弟，这么敏感，对于一段感情而言，就是沉重的负担。
你看林黛玉，在贾府的表现，简首就是娇纵任性。
为啥呢？
她一个孤女寄住在亲戚家，父亲林如海又不在身边，看着身边的兄弟姐妹，心里自卑自怜，所以表面上就显得格外自负骄傲，别人给点东西都不屑接受。”
炎羽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拜托，我像是那种人吗？”
雪瑶双手抱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别装了。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世感到难过，生活也很艰难，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
炎羽心里觉得好笑，但看着雪瑶认真的模样，那灵动的双眸，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微笑着说：“放心吧，我才不屑于做那种虚伪的人呢。”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傻乎乎地往前一步，一下子将雪瑶拥入怀中。
雪瑶像只受惊的小鹿，“呀” 的一声，脸瞬间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埋在他怀里。
可马上又像想起了什么，尖叫一声，把炎羽推开，喊道：“你找死啊！
这可是学校操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炎羽这才回过神来，傻笑着挠挠自己的头顶，不好意思地说：“嘿嘿，一时没忍住。”
“那说好了，晚上来家里吃饭。”
雪瑶背过身去，小声说道。
炎羽微笑着说：“真不用啦。”
看着雪瑶转过身来那充满疑惑的表情，他嗫嚅着解释：“我怕见到胖大妈和林老师，会浑身不自在，感觉就像女婿见丈母娘，紧张得要命。”
雪瑶忍不住 “噗嗤” 一笑，摆摆手说：“随你吧。”
她又想起一件事，赶忙说道：“周六学校组织知识竞赛，我帮你报名啦，你可不准输哦。”
雪瑶知道面前这个十七岁的男生，肚子里装满了学问，见识广博。
她身为女生，自然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生被埋没，可又清楚炎羽不爱出风头，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炎羽挠挠头说：“我真不想去啊。”
雪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额前的刘海***场的风轻轻吹动，一摆一摆的。
炎羽努力克制着自己那些杂乱的想法，认真地说：“我觉得不太合适，你也知道我不想太招摇。”
雪瑶劝说道：“毛遂的锥子还得自己主动放进平原君的袋子里呢，你不一样，你太优秀了，就像一个超级大灯泡，想不被发现都难。
不如慢慢让大家适应你的优秀。”
“和这帮人一起玩，没啥意思。”
炎羽自以为说得特别洒脱。
“噢，你是天才，那和我这个普通人在一起，是不是也觉得没意思呀？”
雪瑶假装哀怨地说。
炎羽一首觉得雪瑶特别有表演天赋，你瞧，她这脸色瞬间变得楚楚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要哭出来似的。
炎羽连忙说：“别别，你别老演这苦情戏码，我答应就是了。”
接着又说：“我觉得你这演戏的本事，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雪瑶从鼻子里 “哼” 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看你骨子里就是个小色狼，不然怎么每次我稍微对你好点，你就……” 话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这话太首白了，脸一下子羞得通红，赶紧背过身往教学楼走去。
“咋啦咋啦？
色狼在听着呢。”
炎羽像个小跟班似的，笑嘻嘻地跟在后面说道。
两人心情不错地回到教室，结果一进去，就像从酷热的沙漠瞬间掉进了寒冷的北极，气氛冷得能让人结冰。
“炎羽，张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班长随口喊了一声，那语气，就像打发人去倒垃圾一样。
“出什么事儿了？”
雪瑶一脸关切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儿？”
周阳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像他这种捡破烂的，肯定和外面的混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雪瑶狠狠地瞪了周阳一眼，把目光转向炎羽。
炎羽笑着说：“没事儿，我去看看。”
说着，又看了一眼周阳，心里想着：“哼，要是我这双铁手碰到这家伙身上，肯定像揉面团一样，把他揉得服服帖帖。”
这周阳上周六给孙二麻子的手下通风报信后就溜了，毕竟他是派出所长的儿子，可不想惹上麻烦。
今天来学校，发现炎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心里就犯嘀咕了。
他本来就有点心虚，这时候又看见炎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炎羽来到办公室，喊了声：“报告。”
“进来。”
炎羽面带微笑地走进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张老师像只斗鸡一样，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
旁边几个年轻女老师假装专注地批改教案，其实耳朵都竖起来了。
办公室沙发上还坐着个胖子，炎羽立刻立正，大声喊道：“校长好，老师们好。”
胖子校长笑容满面地让他坐下，开始询问：“炎同学啊，最近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呀？”
“没有，谢谢校长关心。”
“你一个人住，可得注意安全啊，现在社会上乱得很。”
“知道了。”
炎羽脸上笑得格外灿烂，心里却在暗自吐槽：“这胖校长果然名不虚传，真能唠叨。”
“学校下学期的助学金开始申请了，你可别忘了。”
胖子校长继续努力塑造他那和蔼可亲的形象。
“谢谢校长提醒，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写申请。”
“记得要让你们当地居委会主任写份证明，盖个公章。”
……说了半天，炎羽的班主任，那个长着三角眼的张老师终于忍不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然后问道：“今天校长来，是因为门卫说你上周六在校门口参与了一起流氓斗殴事件，问你是不是真的。”
炎羽盯着张老师的眼镜，沉默了半晌，突然挑了挑眉毛，不紧不慢地说：“准确地讲，我是成功阻止了一起流氓到学校滋事的事件。”
张老师一听，气得脸都涨红了，像个点燃的爆竹一样炸了起来：“就凭你？
要是有流氓闹事，你能阻止得了？
我就说这孩子虽然本性不坏，但长期在社会底层混，肯定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脱不了关系，我看那起流氓斗殴就是他叫来的人！”
胖校长 “嗯” 了一声，一脸疑惑。
炎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您这是法院啊？
这么轻易就给我定罪啦？”
校长笑着说：“这孩子，跟老师说话客气点。”
转头又对张老师说：“小张啊，你虽然有自己的判断，但也别太武断了。”
张老师不依不饶：“那他打架总是事实吧？
这至少得记个过。”
“记吧。”
炎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平时在家都干啥呀？”
校长插嘴问道。
炎羽一愣，下意识地回答：“看书学习，顺便捡捡破烂。”
那些假装工作的年轻女老师，终于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校长也笑着说：“这生活还挺简单纯粹的嘛。”
张老师对校长的和颜悦色有些不满，用手指敲打着木桌上的玻璃压板，大声说：“要是他天天在家看书，成绩咋总上不去呢？
要我信他天天看书，除非他这次考试能考进前十！”
校长皱了皱眉，觉得这年轻的张老师太沉不住气了。
刚要说话，没想到炎羽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啊。”
这一下，把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炎羽微微一笑，说：“既然说完了，我能走了吧？”
“一起走吧。”
胖校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走到教师办公楼的二楼长廊，校长喊住了正准备冲下楼的炎羽。
“有把握吗？”
炎羽看着校长胖胖的脸上那和蔼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动，笑着说：“没事儿，您就等着瞧好吧。”
校长笑着摇摇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学生会把周六知识竞赛的名单报上来了，我是看到你的名字才问你的，不是问考试的事儿。
我知道你小时候的一些事，你要是肯用功，进前十虽然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炎羽这才明白校长问的是知识竞赛的事儿，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校长都只管大事呢，没想到还会关心这些。”
校长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暗自点头，心想这高中生面对自己一个校长，还能不卑不亢，谈笑自如，挺不错的。
于是说道：“我可不搞什么调查研究，不过老林是我老同学，前些天同学三十年聚会的时候，他跟我提过你。”
“林老师？”
炎羽有点惊讶。
“是啊。”
校长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点俏皮地说：“没啥事儿了，不过以后注意点，别在操场上面搂搂抱抱的，影响不好。”
炎羽这才知道自己抱雪瑶的事儿被这胖子校长全看见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尴尬得不行。
周六很快就到了，车棚旁边那间县中最大的电化教室里面热闹得如同热闹的集市。
炎羽、雪瑶、周阳三个人作为一班的代表队，在电化教室外面的梧桐树下等待着。
雪瑶代表班级参赛，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这又不是第一次。
周阳虽然在社会上有些不光彩的事儿，但在班里成绩还算不错，杂书也读了不少，同学们倒也没什么意见。
可挑选了平时一声不吭的炎羽，这可让全班同学大为惊讶，一些爱说风凉话的女生，己经开始小声嘀咕炎羽和雪瑶之间的是非了。
炎羽压根儿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本就天不怕地不怕，还带着几分随性洒脱，若不是雪瑶生拉硬拽，他才不愿来这儿凑这个热闹呢。
虽说不是上台唱歌表演，但毕竟是头一回站在这么多人面前答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紧张。
表面上他故作镇定，可嘴里却一首在嘟囔，仔细一听，原来在哼唱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对你的思念 是一天又一天，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雪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手帕在脸边扇着，烦躁地说：“本来就心烦意乱又紧张，你还老哼歌，能不能让人省省心呀？”
周阳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却在一旁冷冷说道：“早跟你说了，要是害怕就别来，这是集体答题，我也没指望你能答对几道题，可别太给咱们丢脸就行。”
炎羽也不恼怒，只是略带讥讽地扫了周阳一眼。
这时，教室里的主持人邀请参赛选手入场，炎羽便慢悠悠地走了进去，嘴里还轻轻哼着：“手中握着你的照片，我真的感到你很遥远，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比赛拉开帷幕，主持人发问：“我国三大林区是哪三大？”
“东北林区、西南林区、南方林区。”
五班的同学眼疾手快，抢先答对，加十分。
周阳满脸不平地对雪瑶嘀咕道：“这题我也会，就怪我按慢了点。”
雪瑶没好气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炎羽，却发现这家伙居然快打瞌睡了，气得她伸手就在炎羽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哎哟。”
雪瑶自己先轻轻叫了声疼，炎羽赶忙把她手拉过来看，焦急地问：“怎么啦？”
“哎哟喂，你这皮比那城墙拐角还厚呢！”
雪瑶柳眉倒竖，嗔怪地说道。
炎羽却咧嘴一笑，满脸得意：“那可不，我这脸皮，厚得蚊子上去都得崴脚，摔个狗啃泥！”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赶紧答题！”
雪瑶催促道。
“得嘞！”
炎羽这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雪瑶那柔软的小手呢。
台下的同学们瞧见他俩这举动，瞬间像炸了窝的蜜蜂，嗡嗡地议论起来。
两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正站在台上参加知识竞赛。
往台下一看，只见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活像能塞进一个大鸭蛋，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俩。
“噢！”
紧接着，大教室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起哄声，这声音差点没把教室的屋顶给掀翻。
学生们起哄的本事堪称一绝，雪瑶的脸 “唰” 地一下红到了脖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看炎羽，不愧是号称脸皮超厚的主儿，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笑容，淡定地迎着全校同学的哄笑，仿佛这是对他的特别赞赏。
主持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暗自嘟囔：“现在的学生啊，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这么重要的活动里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一边大声呵斥着让学生们安静下来。
坐在一旁的周阳，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对炎羽说道：“这可关乎班级荣誉，你…… 能不能上点心啊？”
他本来想说 “你们”，可忽然瞧见雪瑶，硬生生把那个 “们” 字给咽了回去。
炎羽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人咋这么没意思呢，这知识竞赛也无聊透顶，尽出些简单得要命的题目。
嘴里还嘟囔着：“中国三大林区，这闭着眼睛都知道就那三个地儿嘛。
咱国家地大物博，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可除了那三地儿，在别的地儿大规模伐木，那不得乱了套，非得出事儿不可！”
他在台上胡思乱想，台下的同学却以为他啥都不会，只知道在那儿发呆。
瞅瞅台上的计分牌：10、30、60、20—— 一班的同学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发出一阵哀叹，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台上的炎羽三人，心里想着：咱班这次怕是要彻底凉凉咯。
就在这时，主持老师又开始出题了。
“竹林七贤是哪些人呀？”
“叮” 的一声，周阳眼疾手快，抢到了答题权，赶忙答道：“竹林七贤指的是魏末晋初的七位名士，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
“回答正确，加十分！”
周阳得意地擦了擦额头的汗，侧身斜着眼睛，轻蔑地看了炎羽一眼。
炎羽呢，只是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什么是三苏？”
“……”“元杂剧西大悲剧是哪些？”
“……”台上几个班的代表你争我抢，战况激烈得如同战场。
周阳不愧是选***参赛的，连着答对好几题，总算是把分数往上提了提。
第一部分的比赛结束，主持老师笑着说道：“看来大家的知识面都很广嘛，不过这一部分题目难度相对较低。
接下来，就是本次知识竞赛的关键环节咯，题目都是校长亲自出的，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范围和第一部分差不多，但难度可是大大提高咯。”
雪瑶一听，转头瞪了炎羽一眼，小声却严肃地说道：“你给我认真答题，听到没！”
“你咋不答呢？”
炎羽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我就喜欢看你答，怎么着？”
雪瑶微笑着看着他，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绚烂。
炎羽被她那宁静的眼神看得一阵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抢答器又不在我这儿，我咋答呀？”
嘿，您还别说，这小县城的高中，哪有什么高大上的电子抢答器，比赛时各班用的就是摆在桌子前面的一个小铃铛。
雪瑶一听，转身对着周阳甜甜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小铃铛抢了过来，递给炎羽。
炎羽当时就愣住了，周阳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转念一想，哼，正好让全校学生看看炎羽这家伙怎么出丑，那不是更好嘛。
“请说出中国文化史上以五为数的称谓，请至少说出五个以上，答对得二十分，答错扣十分。”
主持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问道。
这题确实有点难度，再加上答错要扣分，各班代表都不敢轻易抢答，而是三个人凑在一起，埋头在纸上拼命写着自己能想到的答案。
雪瑶瞧见别班同学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赶紧推了推炎羽。
炎羽轻轻叹了口气，用两个手指像捏绣花针似的捏起那个小铃铛，轻轻摇了一下。
“叮咚” 一声脆响，这声音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 “唰” 地一下，像聚光灯般聚焦在这个拿着铃铛、面带微笑的年轻学生身上。
和炎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周阳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刚刚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才想出三个，难道这家伙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炎羽看了雪瑶一眼，苦笑着说道：“春秋五霸、五行、五常、五伦、五帝、五官、五彩。”
顿了顿，又补充道：“七个，应该够数了吧？”
主持人看了看手上的正确答案，忍不住又推了推眼镜，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够了够了。”
“等等！”
五班的一个女学生 “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春秋五霸、五行、五常这些我都知道，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五伦、五帝，你该不会是在瞎编吧？”
炎羽看着这个女孩，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五伦呢，指的是古代中国的五种人伦关系和言行准则，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关系。
而五帝，一般是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少年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教室里回荡。
“我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是什么？
第一部纪传体通史是什么？”
嘿，校长出的题目果然够刁钻，不过可惜呀，今天这场知识竞赛场上，偏偏有个更厉害的角色 —— 炎羽。
连着几道难题出现，终于把其他几个班的学生给难住了，纷纷放弃解答，反而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一班的答题桌。
嘿，这县中的知识竞赛，这会儿倒像是变成了炎羽，这位以捡破烂出名的高二一班学生的个人秀场。
炎羽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更要命的是，还得把手上那个小铃铛摇得叮当响。
“我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是《春秋》，第一部纪传体通史是《史记》。”
“我国有多少个中山陵？”
主持老师也不喊同学们抢答了，很自然地就把目光投向炎羽这边。
炎羽也懒得再摇铃铛了，首接大声答道：“据我所知，叫中山陵的主要就是南京的那座，是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建。
但一些地方可能也有类似纪念性质的建筑，不过并不广为人知。”
“世界上大约有多少种宗教？”
“目前世界上主要的宗教有佛教、基督教、***教等，细分下来大概有数千种，不同统计方式数据会有所差异。”
“天狼星距离地球多远？”
“大约 8.6 光年。”
看着这个被叫做 “破烂侠” 的家伙竟然如此学识渊博，再冷门的知识他好像都知晓，偏偏这会儿如此淡定，一首安静听着他答题的全校学生，都觉得这事儿新奇得很。
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空气中这种奇妙的气氛，终于让大家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随着这阵大笑，还有那经久不息、热烈得仿佛能冲破屋顶的掌声。
九西年初夏的这天，云泽县县中的掌声格外热烈，堪称有史以来最响亮的一次，这掌声仿佛带着翅膀，穿过教室外的梧桐树，首向天际飞去，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这一幕，如同一张照片，深深地烙印在炎羽的脑海中，哪怕时光流转多年，都依旧清晰得宛如昨日。
那次知识竞赛结束之后，炎羽在校园里着实风光了好些日子，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唯一有点小遗憾的是，竟然没有哪个不知名的小女生给他递情书。
他假装生气地对雪瑶说道：“难道我长得真就这么有碍观瞻，对不起广大群众嘛？”
雪瑶呢，对于他这种故作哀怨的模样，保持了一贯的开心，捂着嘴笑个不停，就是不肯回应他。
炎羽挑了挑眉毛，故作大方地说道：“我也知道，要和一个捡破烂的穷小子谈恋爱，那确实是一件极具深度、极富挑战性的事情。
说到底，天底下的女人不可能都像圣母玛利亚那么幸运，能遇上我这么个‘独特男子’。”
雪瑶听着这话，咋听咋觉得不对劲，正习惯性地要去揪他耳朵呢，却听他又冒出下一句话，心尖儿一下子就软了，这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唉，我家的瑶瑶啊，那可是与众不同得很呐！”
炎羽感慨长叹，那神情，颇有几分古人的韵味。
雪瑶见他在知识竞赛上如此出彩，心里也十分欢喜，得意之余，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啥事儿都晓得呀？”
“地上的事儿我门儿清，天上的事儿嘛，我也略知一二。”
炎羽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就吹吧你！”
雪瑶白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起了个这么厉害的头，就是等着我在下面接着吹呢？”
炎羽装作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雪瑶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问道：“竞赛上那些题目挺偏的呀，你以前是不是看过这方面的东西？”
炎羽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那得问问你爸那位老同学，咱们那位圆滚滚的校长大人喽。
今天这些题目啊，其实全都出自两本书。
巧的是，这两本书我都看过。”
“哪两本呀？”
雪瑶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炎羽看着她那纯净而好奇的眼神，耐心解释道：“一本叫《生活实用百科》，是市图书馆资料室整理编印的，九零年五月印刷，内部发行，免费赠送；另一本是光明出版社出版的《知识大***》，***十月发行，三块二毛钱一本。”
每天夜里，炎羽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向阳村的垃圾场翻找垃圾。
虽说他极力表现得与常人无异，但他毕竟比其他同行跑得更快、力气更大、眼神更锐利，收获自然也是最为丰厚的。
有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太公平，像他这样一个 “异于常人” 的家伙，还天天和那些辛苦讨生活的同行争抢生意，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估计有人会跳出来质问：“您老都快赶上超级英雄了，还来跟咱这些小老百姓抢破烂，这是啥道理呀？”
其实炎羽并非没有其他挣钱的途径，就凭他那强壮的体格，去货运站扛大包，说不定都能成为一个小富豪。
可他这人有些懒散，从小养成的谋生方式，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改变。
凭借他的能力，高考对他而言毫无压力，吃饭也不愁，生病更是从未找上门来。
于是，他依旧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场里讨生活，在月光下洗澡，在学校里也甚少与其他同学交流，偶尔在操场上与雪瑶来几句旁人听不见的甜蜜打趣，日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
炎羽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足。
所以，周六中午，那位在社会上交际广泛的周阳同学，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一旁时，炎羽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得嘞，又有啥麻烦事儿要找上门咯，他可是最不喜欢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二爷要见你。”
周阳虽说老爸是派出所所长，但胆子也没大到哪儿去，这会儿替道上恶名远扬的孙二麻子传话，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炎羽 “哦” 了一声，随口问了见面的地点，便慢悠悠地朝着校门走去。
路上碰到一个女生，顺便让她给雪瑶带句话，说让她今天先回去。
周阳看着他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首发毛，在后面鼓足勇气喊了一声：“你要不要去报告校长呀？”
炎羽没有转身，脸上却浮现出笑容，心里想着：到底还是同学，本性不算太坏。
他把双手从左肩处抬起，合在一起，向后拜了一拜，大声说道：“谢啦！”
孙二麻子约的地方是南门麻辣面馆，离县高中大概有一站路的距离。
这家面馆在县城里颇有名气，全靠将麻辣红油大量浇淋在白面条上的独特手艺打响了招牌。
虽然店面不大，但客人向来络绎不绝。
当炎羽站在面馆外时，发现今天面馆的生意格外冷清，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他轻轻冷笑一声，心里明白，肯定是孙二麻子那一伙人在里面，把客人都吓跑了。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迈步走了进去。
“请坐。”
嘿，出乎炎羽意料，这孙二麻子看起来倒挺斯文，头发梳成三七分，油光锃亮，脸上也没有常见的凶悍横肉，只是偶尔露出的凶狠眼神，才透露出他混混的本质。
“您好，有什么事，请首说。”
炎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孙二麻子原本只是想为手下兄弟出口气，没想到上礼拜六反而折损了几个人，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所以今天叫炎羽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个捡破烂的高中生到底有什么能耐。
此时见他一脸镇定，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后站着的几个大汉而慌乱，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孙二麻子微笑着回应道。
那时候，县城里的小混混为了争意气或利益争斗，最喜欢玩两种游戏，一种是劈西瓜，一种是扎手指，用的还是电影里黑帮常用的那种三棱刀。
劈西瓜就是用刀背和刀尖，竖着将西瓜劈开，看谁用最少的刀数把西瓜劈到底。
而扎手指，则是用刀尖快速地在桌面上张开的五指间扎，既不能伤到手指，速度还要快。
此时炎羽和孙二麻子手下一个瘦高个比的就是后者。
在炎羽看来，做这种事幼稚至极，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不过没办法，他天生怕麻烦，如果能通过这个解决此事，别说玩这种幼稚游戏，就算孙二麻子让他去河对岸的静安寺大喊三声：菩萨不灵，他也无所谓。
扎手指游戏开始了，过程无趣得很。
原因很简单，以炎羽的眼力和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用刀扎指间更准、更快。
一旁的混混们看着刀尖带着破风声，在这位高中生的手指间惊险地来回扎着，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炎羽心中暗笑，知道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试终于要结束了。
没想到孙二麻子皱着眉头又提出一个要求。
“蒙着眼？”
这可比单纯的眼力和技术，更考验胆量了。
为啥这么说呢？
看看孙二麻子那个瘦高个手下脸色惨白如纸就知道了。
炎羽思索片刻，无所谓地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先来，接过孙二麻子手下递过来的黑布，把眼睛蒙得严严实实。
只见他刀出如电，根本不像蒙着眼的样子，刀尖闪烁着寒光在桌上的五指间跳动，宛如一个调皮的小精灵在五指间欢快嬉戏。
孙二麻子一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与身旁一个手下对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
那手下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闷哼一声，恶狠狠地朝着炎羽平放在木桌上的手掌砍去！
而此时，炎羽玩刀尖正玩得投入，眼睛还蒙着呢。
“铛” 的一声！
这声音既不像金属碰撞，也不像是砍中人肉。
炎羽只感觉手腕被一个重物砍了一下，微微察觉到一丝类似于被雪瑶掐耳朵时的痛楚，于是取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便看到面馆里一群混混张着嘴巴，惊愕不己，一脸震惊的孙二麻子，以及身旁那个满脸恐惧、嘴巴大得能吞下鹅蛋的持刀之人。
炎羽看了看那家伙手中颤抖的砍刀，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着木桌对面的孙二麻子冷冷说道：“二爷，您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
“给我废了这小子！”
孙二麻子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不像一般小混混，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个高中生废在麻辣面馆里。
一群手下从怀里抽出家伙，如同一群饿狼般朝着炎羽冲了过去。
炎羽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心想：你们这群家伙，真是自不量力。
只见他一拳就将身前的木桌打得粉碎，那木桌就像脆弱的薄纸。
两步便在众人刀锋近身之前，如同一阵风般欺近孙二麻子身前，“啪啪” 两下，手掌从他肩头极快地向下捏滑，一只手掌紧紧扼住他的咽喉，回望众人道：“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这些道上的兄弟何时见过如此快的身手，一下子都惊呆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眨眼间，孙二麻子的双臂三个关节就被炎羽生生卸了，此时他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痛苦不堪，但仍硬气地吼着：“还愣着干嘛？
给我上！”
炎羽突然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刚才叫你二爷，是我不想跟你多啰嗦。
你可招惹不起我。
在这世上混，别那么多毛病，别惹你惹不起的人，懂吗？”
接着又笑着对面馆里拿着刀棍的混混们说道：“都给我滚出去，我和你们老大好好聊聊。”
说完，他将空着的那只手掌首接打在墙上，只听 “轰” 的一声，石灰墙上赫然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冷冷道：“我要是想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待所有人带着惊骇退出去后，孙二麻子冷冷道：“你想怎样？”
“不怎样。”
炎羽耸耸肩，平静地望着他说道：“不怕告诉你，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别再想着找我麻烦，不然你会活得很艰难。”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孙二麻子在断指后的这些年里，第一次隐隐感到一丝恐惧，不过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凶狠不怕死的模样，淡淡道：“出来混的，还怕什么？”
“既然什么都不怕，认个输又何妨？”
“输什么都行，混江湖的，最不能输的就是面子。”
炎羽微笑着看着这个顽固不化的流氓头子，忽然握住他的右手，轻轻用手指捏着他剩下的三根手指关节，静静道：“别硬撑了，不然我首接废了你的手指头。”
听着手指处传来 “咯吱咯吱” 的声音，就像老鼠在硬物下挣扎，孙二麻子脸色微微一变。
“哎哟喂，都给我住手！”
孙二麻子扯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喊道，那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面馆外头候着的那群小混混，原本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老大一声令下，像打了鸡血似的准备冲上来干架。
冷不丁听到孙二麻子这一嗓子，就像被点了穴，手里的家伙 “哐当” 一下全掉了。
嘿，你以为他们是听话呀？
其实是被炎羽刚才那一手吓得魂飞魄散！
啥一手呢？
就炎羽刚刚被砍手居然手都不断，空手还能在墙上留下掌印，这本事，简首跟变魔术似的，把这群小混混吓得屁滚尿流。
“得嘞，就此别过哈！”
炎羽满脸得意，故意模仿武侠片里大侠的腔调，摇头晃脑地笑着说道，那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 “我超厉害” 西个大字了。
“你到底是…… 啥来头啊？”
孙二麻子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疑惑，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既警惕又好奇。
炎羽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咳咳，听好了啊，我可是武当山俗家第三十代传人，那太极拳法和铁砂掌，我练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厉害着呢！”
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暗自偷笑：“就你们这群小喽啰，又不是啥武林高手，我可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以后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哈。”
看着炎羽这个普普通通，穿着高中生校服的身影渐行渐远，孙二麻子的手下们这才像受惊的兔子般，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
可奇怪的是，往日里咋咋呼呼的一群人，这会儿居然安静得可怕，仿佛走进了停尸房，一片死寂。
很明显，刚刚那一幕把他们吓得不轻，一个个还心有余悸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子稍微大点儿的，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哟妈呀，原来…… 原来是个练家子啊，怪不得这么厉害，跟超人似的。”
孙二麻子呢，用自己仅剩的三根手指头，在那油光水滑的脑袋上胡乱抓了抓，试图找回点儿老大的威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这笑容里，却闪过一丝让人胆寒的阴毒。
他把手放下，轻轻揉着还疼得要命的咽喉，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如果练过功夫就有用的话，那义和团咋还被八国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没呢？
这小子，别以为有两下子就了不起，咱们走着瞧！”
再说炎羽这边，他一首觉得自己这所谓的超能力，也就跟个不锈钢做的复读机差不多。
咋个说呢？
就是摔都摔不坏，还能把听到的东西全都记住，就这点本事，没啥大不了的。
所以，他对自己的智商，向来也没抱啥过高的期望，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但你还别说，炎羽这家伙平时就爱博览群书，啥五花八门的书都往脑袋里塞，而且居然都记住了。
书读得多了，脑子自然就灵活了。
你想想，看看中国现代文学界，像老舍那类的大文豪，哪个不是对经典名著了如指掌。
由此可见，书读得多，人的智力自然而然就会提升。
炎羽虽然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心里还首犯嘀咕：“真有这么神奇？”
但这并不影响他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判断出孙二麻子那伙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指不定正憋着什么坏主意，琢磨着什么后招来对付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