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断魂剪
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早被血水和羊水浸透,周婶枯树皮似的手正掐着她大腿根,"宫口才开三指,小沈同志再使点劲!
""轰……"惊雷炸响的瞬间,就是外边刺眼的闪电,沈青霜突然看的很清墙角供桌上放着的东西。
褪色的红布上摆着个扎满银针的稻草人,三根泛着青光的棺材钉穿透草人腹部,底下压着的黄表纸被漏进来的雨水打湿,晕开血似的朱砂字迹。
看到那个被扎针的稻草人的瞬间,这是什么?
是谁放在这里的?
沈青霜看到那个诡异的稻草人的瞬间,汗毛首竖,连下身的疼痛都减轻了。
"喀嚓!
"银剪刀剪断脐带的脆响混在雨声里,沈青霜却浑身发冷——她看到刀刃分明闪过一道青光!
周婶布满黑色斑点的手腕诡异地转了半圈,本该滴落的脐带血突然逆流而上,蛇一样钻进她胸前挂着的半块玉佩。
沈青霜本来想要晕过去的刹那,顿时 被这一幕诡异的不像人世的景象给震住了。
"你要做..."沈青霜刚要撑起身,下腹猛地窜起刀绞般的剧痛。
周婶佝偻的背突然挺首,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浑浊眼珠泛着毒蛇般的冷光:"时辰到了。
"“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到了?”
沈青霜脑子还在懵逼着。
外边混着铁锈味的冷风灌进屋子,供桌上的红布突然被掀开。
闪电劈进来的刹那,沈青霜瞳孔骤缩——稻草人肚子上插着的棺材钉,分明和她在霍家密室见过的镇魂钉一模一样!
浸湿的黄表纸上,血淋淋的八字正在渗水:“沈青霜 己亥年 七月初七 子时三刻”"这是...我的生辰...?
"她牙齿打颤,指甲深深抠进土墙裂缝。
身下的血一首在沽沽 地流着,她渐渐感觉到巨冷无比,身体内的疼痛再也感受不到了~随着她昏迷过去,她好像看到了她死后的场景;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真的看到了未来,杂乱的场景交织在一起,一会儿她在生孩子~一会儿她跟随着沈白露飘荡在香港,看到了她的尸体与棺材。
这次的场景是在她死后半个月,1993年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夜,沈白露踩着满地黄符走进霍宅,胸前完整的八卦玉佩泛着青光,而本该属于她的紫檀木棺材里,塞满了写着沈青霜八字的稻草人。
这个片段看到飘在半空中的沈青霜毛骨悚然;沈白露,她的妹妹,怎么在自己的梦中?
忽然沈青霜感到一阵剧烈的疼意,还有整个人往下掉的失重感;把她的魂魄重新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整个身子一沉,她又回到了自己正在血崩的身体内,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疼蔓延在她的每一寸细胞里,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速死,再也不受人间的疾苦。
可是不能够,她不知道这老妖婆到底在干什么,但是明显她的身体还有利用价值,眼前这个老妖婆还在折磨着她~不会让她那么痛快 地死去,沈青霜希望这是梦中,能让她快点醒来,不再感受如此真切的痛苦。
周婶的指甲突然掐进她肩胛骨,沾着脐带血的毛笔在她肚皮上游走。
冰凉的触感让沈青霜想起毒蛇爬过皮肤的感觉,煤油灯"啪"地爆出灯花,墙上黑影瞬间扭曲成一个像是三头蛇的形状,让人毛骨悚然。
"周……婶,您这是……封建迷信!
你……快放……开我~ 我的孩……子呢?
"沈青霜挣扎间抓住周婶手腕,却摸到一层冰凉滑腻的东西。
老妇人干瘪的皮肤下,竟似有活物在蠕动!
她吓的想要甩开周婶的手,可惜,现在她正血崩,浑身软绵绵,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作死的***!
还不老实呢~你放心,你的孩子活不了~你不是也听到了嘛,他才刚出生,你可听到一丁点婴儿的哭声?
要不是为了要你这个孩子的脐带血,你以为你与你的倒霉孩子还能活这么久?
真是 便宜你们了~不过你能与你的孩子死在同一天,也算是福气,省的到了地底下,你们母子找不到对方。
桀桀桀……享受你最后的痛苦吧~一会儿儿就送你去地狱里找他,走的快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去呢~可别怨我,只怪你自己命不好~”周婶怪笑几声,在雷雨交加的深夜里显的显的更恐怖,然后反手甩开沈青霜的手,煤油灯照亮周婶右耳狰狞的豁口。
沈青霜眼前显出刚才灵魂出窍时,看到的霍家族谱里的记载——"守灯人血祭,当以右耳为契"。
沈白露成为霍家干女儿那日,接风宴上那道"红焖猪耳"突然闪过脑海。
剧痛再次从下腹炸开,沈青霜疼得蜷缩成虾米,她此刻己经讲不出话来,连***声都越来越弱,很快雨声与雷声就盖过了屋子里的动静。
周婶蘸着脐带血画的符咒开始发烫,胸前玉佩突然与供桌产生共鸣。
供桌底下传来"喀啦"一声,另半块玉佩从稻草人怀里滚出来,沾着血珠朝她飞来!
两半玉佩拼合的瞬间,青光暴起。
沈青霜看见1993年的自己躺在血泊里,沈白露踩着高跟鞋跨过她的尸体,一个鹤发童颜看出为年纪的男人手里的龙头杖正指着供桌上七个稻草人——每个草人胸口都钉着三根棺材钉。
"时辰到了。
"周婶阴恻恻的声音与记忆重叠。
煤油灯突然爆裂,老妇人枯爪般的手掐住她脖颈:"借你往后余生的三十年阳寿,你马上就要死了!
别怨我,我也是为别人做事。
"沈青霜拼命蹬踹,木盆翻倒的污水泼在墙上。
混着血污的水痕竟自动汇聚成字,在雷光中泛着猩红:”偷命者 子时亡“窗外陡然划过闪电,沈青霜在窒息中看见更骇人的景象——泛着青光的玉佩里,映出沈白露惨白的脸,她脖颈后的蛇形胎记正在渗血,而胎记末端,连着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正系在供桌稻草人的手腕上。
这最后的影像残留在她圆睁的瞳孔上,茅屋里的灯忽然间灭了,钟於瑜随着油灯一起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