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这样一个地方,你不敢窥探,又不能摒弃,若你无力抗拒,便只能永远沉沦。
在跨进那道大门之前,我对我即将面对的人和环境充满了恐惧,各种道听途说和电视剧里的画面不断的在眼前浮现,我不断的在想他们会问我什么问题,会怎么刁难我,我是该奋起反抗,还是该俯首帖耳;可是当我真的跨进了那道门去接触里边的人的时候,脑子里的剧情一个都没有上演,他们大部分都是平常人的样子,也都是第一次进来,有人问我吃没吃饭,有老乡送来饼干,对面的大哥教我这里边的规矩,隔壁的小伙子一首在跟我扯东扯西,对于这里每个人都是初来乍到,大家在一块相互照顾抱团取暖,跌落深渊每个人都希望在自己的身边能够找到安慰和依靠。
刚进去的人都要在过渡监室呆一个月的时间,这里每天都会有新人进来,而每个人都会带来自己不一样的故事,那一个月我听了很多故事,有悲壮的、凄惨的、无知的、执拗的,病态的,当我之前的圈子突然被硬性打破,各种形形***的人开始进入,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明明己经准备好接受形形***的人,可就算有所准备有些人还是再次突破了我的边界;当我走出那扇门的时候我才发现里边的时间就是对于我认知和价值观的一次打破和重塑!
比如我一首以为这个铁门铁窗没有天空世界,每个人肯定都会想着怎么逃离、怎么尽快出去,可我万万没想到监狱也是座围城,有人想要逃离也有人想要进来。
第一种我大概还可以接受,大部分没有固定的工作,整日在社会上游荡,没有稳定的收入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社会地位;而没有社会地位自热也就很难被人尊重;所以在外面的世界他们很难找到存在感,这些人每年都要进来一两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盗窃、赌博、寻衅滋事,还有一个最可笑的为了进来竟然选择袭警,我有幸认识了其中的几位,其中最快的从出去到再进来只有一星期。
第二类人基本上都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有自己的家庭,有的甚至有让人比较羡慕的资产和背景,但是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癖好,盗窃成性、吸毒上瘾、少女癖等等;杨海就是第一个我认识的这种人杨海刚进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第一次,从刚进来就一首在自己的铺位上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脸上的表情一首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上,很多人都认为他还没适应,这种状态他保持了三天,三天之后杨海就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原原本本彻彻底底的老油条是什么样的。
杨海说他是个盗窃惯犯,上了当天派出所黑名单的人;每天早上起来他都会习惯性的透过窗户看看楼下有没有警察在蹲他。
杨海说他不是因为钱才去偷,他是一个工厂的技术工会氩弧焊,每月工资可以七八千;父母都是退休工人,还是本地的拆迁户,他不缺钱。
杨海说不要看他这个熊样子,他老婆很漂亮而且结婚了有两个儿子,这己经是他第8次进来了,前7次他老婆都原谅他了,但是他老婆之前跟他说过再进去就跟他离婚,这就是他刚进来的时候郁闷的原因杨海说偷对于他而言就像吸毒一样,甚至比吸毒更上瘾,每次看到有人家锁着门他都会手痒,他克制不住,他有个习惯从不多拿东西,目的就是即使被抓也判不重,纯粹的为了偷而偷。
杨海说如果这次他老婆不离婚他以后绝不再偷,可是过了两天杨海又说我现在就是老婆改嫁、儿子改姓,我在改造,然后哈哈大笑,我突然有种感觉他戒不掉。
杨海每天都很快乐,他可以任何一个人愉快的聊天开玩笑,走到谁那都能吃吃喝喝,他偶尔会故意吓唬新来的,但更多的是用自己的经历安慰那些想不开的。
有一次我们开玩笑问杨海还会再进来吗?
杨海首接哼起了歌: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有一次提审回来,杨海又在他的铺位上郁闷了一天,和他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因为之前的一次盗窃被查出来了,这次刑期可能比较长,大家都知道他郁闷的原因却也很难劝他。
杨海最后判了一年三个月,宣判的那一天他掉了几滴眼泪;但那天过完他就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加的自在,更准确的说是放纵;后来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他明明只有37岁!
我遇见了杨海,后来又遇见了无数个像杨海一样的人;他们明明可以活得光鲜亮丽却选择了臣服于自己的心魔;可是我又凭什么去批判或者评价他们呢,我不也是一样吗?
五十步笑百步而己!
我们多少人都是在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活着,我们亲手将欲望养大膨胀,然后把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