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我已是你的人了
天欲破晓,村舍渐起人声,鸡鸣犬吠相和。
时处季秋,忙累一年,收成便在这月。
庄户人家皆赶早起身,欲趁日头未升,多做些活计。
江蓠只觉周身泛凉,双臂下意识紧抱身子。
她疲惫至极,昨夜剧组收工己近子夜,返回江城的高速路上,因后车门未关好,她竟被甩了出去。
半昏半睡间,昨夜的那些离奇之事,她实不愿再想,只想能多睡片刻。
可那冷冽的视线,令她瞬间警醒,双眸骤睁。
却见自己仍困在网中,悬在半空。
双腿传来酸麻刺痛,她轻挪双腿,吊网随之晃荡起来。
“喂,小哥哥,帮个忙,劳烦帮我下来。”
坐在下方的男子,眯了眯眸,却不搭理她。
昨夜她突在一处牛棚中惊醒,见旁边是户人家,便去敲门求救,谁知一妇人不听她分说,操起木棍就在她身上一顿乱揍。
西下漆黑,她慌不择路,奔逃至此,却莫名被吊起,呼救几声无果,最后昏睡了过去。
江蓠环视周遭,她现身处一方小院。
男子身后有两间茅屋,拐角右侧还有一间门朝西更为低矮的茅屋,烟囱立在屋顶,应是灶间。
“小哥哥,我不是坏人,昨夜迷了路,稀里糊涂便到了这儿...”话还未说完,一抹绿意疾飞而来,江蓠 “噗通” 一声,径首摔落,臀部落地。
昨夜遭妇人棍棒狠揍之处,新伤添旧伤,疼得她心口打颤,泪花瞬间夺眶而出。
她咬牙忍痛,龇着嘴好不容易将那阵痛意忍了下去。
江蓠趴在地上,手抚着臀部,怒瞪着男子,咬牙切齿骂道,“你个没风度,脑残的坏蛋!”
越淮之沉寂的双眸,眸光稍闪又暗了下去。
“娘,李婆子说昨夜看到有人朝这方向跑的。”
“找到那扫把星,定要她好看。”
下坡处人声纷杂。
“好哇,春丫,果真在这儿!”
一妇人面色萎黄、颧骨高耸,疾冲上前。
江蓠即刻认出,这人正是昨夜莫名其妙用棍子殴打她的妇人。
“啪”,一巴掌掴来,江蓠脸上***辣,口中泛出铁锈味。
刹那间,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若将她撕裂般。
江蓠猛地低下头查看,只见自己身着皱巴巴的古装样式的粗麻上衫,下面套着没型松垮垮的裤子。
大脑迅速告知,眼前妇人便是原身的婆婆,她是尤家的童养媳。
而她的未婚夫是小她两岁的天生痴傻,不久前却溺死在浅水滩里,随后她就被赶到了牛棚中。
白日里不仅操持着一家老小的吃喝,还要去田间干活。
连日来,原主回来时,只剩锅底的一些米粒,她就着涮锅水,沾些许油星,即便如此,腹中总是空空。
昨日就是连这都没吃上,原主就死在了牛棚中。
所以才有了江蓠的借尸还魂。
“你个扫把星,克死我儿,竟还想逃走。”
田氏怒喝,狠狠撕扯地上之人。
江蓠七岁那年被卖,因挑食,辗转了几户人家,才卖至尤家。
因江蓠长相不俗,田氏心中对儿子有愧,便咬牙为了儿子留了下来。
庄户养娃不易,好容易养近及笄,盼着圆房,独苗儿子却没了,田氏怎能不恨?
“你这贱皮子,明日便把你卖去窑子!”
江蓠猛地回神,在这里人口可以买卖。
她既被卖入尤家,身家性命皆不由己。
目光落到椅子上的人时,她猛地推开身上的田花,踉跄地奔去,抱住越淮之的双腿。
哭嚎道:“我己是你的人了,你万不能不管我!”
边说,边朝越淮之投去求救的眼神。
方才他飞叶断绳,定是身怀功夫,在这些手无寸铁的尤家人面前,定能护住她。
越淮之眸若寒潭,伸手扣住江蓠的手腕,欲将她的双手从腿上拉开。
“夫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认定你了。”
手腕上扣着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
这人果然是没风度的,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尤家卖到窑子里,也不搭救一下。
江蓠死死扒住他的双腿,哪怕今日腕骨折断,也绝不松手。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一片哗然。
田氏快步上前,薅住江蓠脑后头发。
“你这浪蹄子,才一夜便有了人,早前就勾搭上了吧!”
头皮剧痛,手腕受制,疼得江蓠,眼泪扑簌地落了下来。
“求...你...求你救我...”江蓠哀求。
不仅仅是身旁男子有能力保她,她在他的冷冽眉眼中,莫名有种亲切感。
“哗啦”一声,粗麻布不堪用力,后脖领撕裂一块。
也不知是扑过来帮儿媳的尤婆子扯衣衫的力气过大,还是越淮之往后甩的力气,江蓠重重地朝前扑倒。
其后颈处顿时露出一片雪腻肌肤,***桃花纹身若隐若现。
越淮之眸光一敛,握在椅子手把上的手不由地收紧。
田氏两眼发黑,顿觉八年来遭了大骗,怒火烧心。
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在身上纹这妖艳的桃花,俯身便掐江蓠皮肉,骂道,“你个天杀的小娼妇,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江蓠身子虚乏,疼得颤栗,无力挣脱,只能艰难往前挪。
“住手!”
一声冷喝,田氏动作骤停。
“我买了,多少银子?”
田氏一愣,随即大喜:“买她花了五两,这贱蹄子嘴叼得很,养这些年也耗不少银钱……”话未说完,越淮之抛来一锭银子。
“才十两?
不...”田氏还欲再言,越淮之冷眼扫来,她忙噤声,递上卖身契。
她早前就己去镇上打听过,顶好卖相,最大的花楼老鸨也不过给八两。
待一众人走后,江蓠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屈辱,身不由己的恐惧,这操蛋的体验,让她想骂人,但一张嘴,她却呜咽了起来。
突然身上落了一件衣服,江蓠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件灰色的长衫。
“你先将就穿着吧。”
越淮之耳尖微红,撇过脸去。
鼻子囔住,满脸泪水,江蓠想找面纸擦一下鼻涕,这里不仅没有面纸,她身上连方帕子都没有。
刚刚被打断的心酸又泛上心头,气恼之下,她胡乱用手中的长衫在脸上揉了一遍。
“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用。”
越淮之将卖身契借着内力,飘到她面前。
江蓠一把将那决定自己身家性命的契书给接了过来,双手用力地撕碎。
“我说话算数,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你。”
越淮之眸光一闪,苦笑一声,随后转着轮椅进了屋。
“灶屋里还有些吃的,你去吃吧。”
江蓠闻言,抬头这才发现这俊美如俦的公子竟不良于行。
“真是可惜啊。”
江蓠小声嘀咕着,起身去往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