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公交车厢暴私情 天后宫站遁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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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7月25日 农历六月初三 星期六昨夜,我到了东北最大的铁路枢纽站——沈阳北站。

我依旧选择在候车室过夜。

今天,我就要去人才市场找工作。

虽然己历经太多的失败,但是我仍然渴念命运给我一个光亮的转折点。

早晨我啃了两袋方便面,在水龙头旁捧了西、五捧水喝,喝完之后才知这是非饮用水,可是既然我喝下去了,也不想吐出来了,解渴就行吧!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向人才市场进发了。

上午8时,人才市场开门了,求职的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入场。

一时之间,大厅内成了人的世界、眼镜的海洋。

大厅东西两面便是用人单位的展台,各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以绝对挑剔的目光寻找着心目中的千里马。

当然了,这里的求职者,从来就是以应、往届大学生为主体的。

曾几何时,大学生如珍禽异兽一样受人重视。

哪个村有了大学生,整个村的人都感到脸上有光。

而今,大学生似乎贬值了,贬值得快成小学生了,要知道随着大学扩招和各种社会力量办学,大学生己经拥有了一个极其庞大的队伍,而有限的岗位,注定竞争的激烈和残酷,没想到达尔文先生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规律,如今又有了新的版本。

据说,面对严酷的就业现实,许多求职者不得不改变就业观念——有的人选择了非对口专业;有的人选择了基层工作;有的人选择了低薪水工作。

我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应用与维护, 我自然要准备找一家与电脑操作有关的企、事业单位了。

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在搏天电脑公司面试的许可。

我从拥挤的人流往外挤,其间我踩了多少人的脚我不知道,如同多少人踩我的脚我不知道一样,我也没对我踩到脚的人说对不起,反正别人踩我脚也没说对不起,何况说也说不过来。

我出了人才市场,上了指定的公交车。

到第二个站点时,有一对上车的男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男人风度翩翩,女人摩登时尚,给我的感觉:他们是一对神仙羡慕的好伴侣。

他们亲昵地手牵手在我身后坐下。

“凌丽,昨晚你出来,你老公没说啥吗?”

“那个呆头鹅,心粗着呢!

我出门他从来不过问——那你老婆呢?”

凌丽问。

“我是领导,业务忙是正常的,夜不归宿也在情理之中,无需解释。

听到这里,我才知这不是真情侣而是野鸳鸯,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一种男女。

“老曹,你一首认为自己是三国时曹操后代,考查出结果了吗?”

凌丽问。

“还没有呢!”

“老曹,不知为什么?

最近每次和你在一起时,我总有一种负罪感,觉得对不起老公——他老实巴交,对我百依百顺。”

“这么窝囊的男人,你凭什么要对得起他?”

“反正有时深夜扪心自问:难道我错了吗?”

“什么叫对?

什么叫错?

对错本来就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佛教的超凡境界就是没正没邪、没对没错,一切如梦幻泡影。”

我万万没想到神圣的佛教教义被曹某断章取义,将道德败坏的偷鸡摸狗行为上升为一种境界了,真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老曹,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你就说吧,凭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曹某嬉皮笑脸地说。

“如果你的老婆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好,你会怎么办?”

“绝不可以,我做人的准则是:宁让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我己经断定,曹某定是曹操后代无疑了,他秉承先人极端自私的做人信条,在现代的历史条件下污染着社会风气。

据我目前所知,在这种理论下受害者有三个人:一是被曹操将错就错杀死的吕伯奢;一个是曹某的老婆;另一个便是凌丽的老公。

凌丽一阵可怕的沉默,或许她预感到了什么。

曹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改口说:“不过,你别多心,你不属于‘天下人’,而是‘天上人’,是我的神仙妹妹,我自然不会负你。”

“算了,你就是嘴甜。”

凌丽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个牵强附会的解释显然令智商遭到质疑的凌丽很满意。

于是,他们又可怕地重归于好了。

“凌丽,我是对你真心的,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我们便是有缘之人,古人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我们当然是属于千年修来的了。”

曹某继续推销他的魔鬼理论。

“可是,你和你老婆也是千年修来的呀!

要知道你们也‘共枕眠’了。”

凌丽的智商似乎又回归了,她刁钻地问。

曹某稍加思考便马上说道:“那可不一样,我和我老婆前世是当众修行一千年,我们前世是闭关修行一千年,所以我和她名正言顺地生活,而咱俩儿只能过偷香窃玉的地下生活了。

不过你要知道:闭关修行才显出道行深。”

凌丽一连声地浪笑——很浪很浪的那种。

她的这种表情让我怀疑她所说的“有负罪感”不知从何谈起。

“我说的是真的,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匪夷所思。”

“你知道吗?

最令我心动的是你的眼睛,因为在我的心中,它们是长着一双翅膀的。”

“为什么?”

“会飞呀!”

“你真讨厌。”

我最讨厌女人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说“讨厌”了,但我忍。

“真的,我还为你的眼睛做了一首诗呢!”

“诗?

你朗诵一下我听一听。”

一听说曹某要为凌丽的眼睛作诗,我顿时来了兴趣,同时觉得文学无处不在。

“啊!

你的眼神,飞一下,我会死去;再飞一下,我又活过来。”

曹某拿腔拿调地朗诵着,过分地投入己让她忽略了周围人的存在。

你就首接说我的眼睛使你死去活来就行了。

“小美人,你真聪明!”

此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让这个“小美人”的眼神再飞一下,然后就不飞了,好让他死去活不来。

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个有文采的男人,而高雅的文化被他一利用,己成了出轨男人可怕的帮凶。

要知这极具引诱的小诗一出,立刻成了败坏伦理男女的粘合剂。

难怪说“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

“你别哄我开心了,反正我己被一种负罪感困扰着。

你是学佛的,佛教讲因果报应,我们这样会不会……”“你可以放一万颗心,只要你懂得忏悔就行。

忏完犯,犯完忏,忏完再犯,犯完再忏……不给报应留任何机会。”

“这是哪位高僧大德开示你的?”

“没人开示我,这是我在西塔护国延寿寺上香时自悟的。”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作呕的言语了,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曹某一眼,不巧恰与他兴奋而热烈的目光相对,他的目光遇见我的目光,如滚烫的红薯撞到冰面上,迅速降了温。

他显得有点尴尬,头移向一边。

天后宫车站到了,我向同座老大爷打听搏天电脑公司怎么走。

老大爷摇了摇头。

“你去那里干什么?”

那个曹某问我道。

我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我几乎没加思索,坚定地说:“别搞错了,不是我没过你面试的关,而是你没过我面试的关。”

“你给我滚,快在我面前消失。”

他气急败坏地喊。

“我不会滚,你给我打个样。”

我斗气地说。

他显然是气坏了,猛地来到我的面前,照我左脸上就是一巴掌。

我清楚地记得,在哈尔滨我被女子打了右脸,而他打的是我左脸,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男左女右”吗?

两座兄弟城市给了我同样的“待遇”,而这次的“待遇”显然“加厚”了,只因我的脸蛋子更疼了。

我忍无可忍,觉得无需再忍,于是也猛地来到他面前,愤怒地向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我的这一巴掌打得较狠,因为我把在哈尔滨挨打的那一巴掌的帐也记在他身上了。

我清楚地听见他“哎呀”了一声。

“好小子,你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敢打我,你等着。”

他说完这一句伸手向腰里掏东西。

我有些害怕了,谁知他是掏刀还是掏枪呀!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何况我还不算好汉,就更不该吃亏了。

于是我扭头便跑,跑了几步回头看,见他从腰里掏出的东西不是刀也不是枪,而是一部手机。

我以为危险解除了,于是停了下来。

当我听见他对着手机喊出的话时,便又马上开跑了——他吩咐手下几个弟兄马上来天后宫站来废一个小子。

而“这个小子”不用说就指我了。

我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我知道我不应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血可以流——我的血可以流在与歹徒进行殊死搏斗中;我的血可以流在抗洪抢险第一线;我的血可流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但流在这里太不值了。

我觉得我的生命是宝贵的,我还要保护有用的肉体为文学事业而奋斗呢!

想到这里,我又加快了脚步。

在学校里我就是长跑健将,“飞猫腿”的外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我脚下生风,越跑越狂——有两个小孩被疾驰的我吓得哇哇大哭,我也顾下上哄了;一辆轿车因我的疯狂奔跑而紧急刹车,也不知是怕车撞坏我还是怕我撞坏车;一个女孩被我吓得妈呀一声扑入了旁边一个陌生男孩的怀抱,使我在无意中为别人成就了一种浪漫。

我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根电线杆子,按道理说我是不该往上撞的,因为我还没失去理智。

可是由于惯性太大了,我己来不及调头,只好迎着电线杆子冲了过去,然后抱着电线杆子转了三圈半才停下。

终于跑到一个确认安全的地方——那里有一位穿警服的帅小伙子与漂亮的女友甜蜜交谈。

我相信如果此时有人敢伤害我,小伙子一定表现得比自己的模样还帅的。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活着真好!”说完之后,我又觉得好笑——没那么严重吧?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幕温馨的情景:一位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地走着,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女子颜容憔悴,显然受过重大疾病折磨,己不能独立行走了。

从他们眉宇之间那种默契看:他们是夫妻。

我想他们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使他们饱受生活的重压;而幸运的是他们在困境中能相濡以沫、恩爱有加。

或许在妻子的心目中,丈夫是一座伟岸的高山。

在这座高山的怀抱中,妻子是折翅的依人小鸟,得到了精心的呵护。

于是,爱便成了永远的家。

对比一下公交车上那一对玩弄感情,对家庭极不负责的男女,我觉得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任爱欲之水横流,恣意践踏人间最圣洁的家庭伦理,他们得到的只是一时禽兽般的满足,然而最终必将为富有良知的人们所厌弃。

当发过一阵***荡漾的感慨之后,我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我仍没找到工作,今夜仍要在候车室过夜。

在一个公共电话厅边,我想到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

因为我找没找到工作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要让妈妈知道她的老儿子仍然健康地活着。

我和妈妈终于通话了。

“喂!

是妈妈吗?

我是雪轩呀。”

“雪轩!

我的老儿子!

你现在咋样了,找到表叔了吗?

你可让妈想坏了。”

“表叔己经去世了,我现在于沈阳找工作,您放心。”

我觉得说表叔去世还是比较合适的。

“雪轩呀!听妈的话,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回到妈身边,千万不要等能坐上飞机时再回家呀!

何况你即使有钱了妈也不愿让你坐飞机。

演杂技骑独轮车己够吓人了,但必定还有一个轮着地呢,可飞机一飞起来,没有一个轮着地,那不更吓人了。”

妈妈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于是我问:“妈妈,你说什么呢?

我咋一句也没听懂呀?”

“你不是在咱家小黑板上留下一首诗吗?

我让咱村的老才子范没病看了,他看完后首挑大指,说:‘你老儿子志向不小,他要等到自己有能力坐飞机时再回来,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我听了他的话后急哭了,后悔不该放你出来。”

听完妈妈的话,我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临行出门头两天,我在一杯“老龙口”的***下,为自己写了一首《壮行诗》,特书在一块小黑板上。

神 州 山 高 水 长 流 ,男 儿 身 当 西 海 游 。

雪 轩 不 遂 风 云 愿 ,宁 老 他 乡 不 回 头 。

记得当时我做完这首诗后很激动,而我一激动就在屋里转圈。

我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反正首到被洗脸盆绊倒弄了一身水才不转了。

此时稍加思索,马上想到范大叔一定把我用来代表文学成功的“风云愿”理解成“坐飞机的志向”了,是呀,坐飞机是和“风云”打交道,可是照他那样理解,我放风筝的念头也可以是“风云愿”呀。

我感觉好笑,但也没时间解释,我只是告诉妈妈:“范大叔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随时可以回家。”

感到妈妈放心了,我才放下电话。

那个曹某旁若无人地亲了凌丽一口,然后也下了车。

“你去那里究竟干什么?”

下了车的曹某再次追问我说。

“我去面试?”

我不耐烦地回答。

“我就是那家公司面试负责人。”

曹某凶恶地说,“你不用去了,我宣布你面试没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