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身上的生产日期在反光中重组为倒计时：68:15:33。
他抠开拉环的瞬间，气泡涌出的轨迹在空中凝成二维码图案。
"你的找零。
"网管推来枚游戏币，正面印着"再来一局"，背面是地铁传媒的招标编号。
硬币滚到键盘边缘时，林骁看见陈砚之的倒影出现在黑屏的显示器上——他手中投标书的封条正在渗血。
招标现场空调出风口飘来焦糊味，陈砚之松开领带结的刹那，评委席的矿泉水瓶突然集体爆裂。
飞溅的水珠在阳光折射下，于墙面投影出他重生前公司的组织架构图，其中财务总监的位置标注着沈青禾的英文名。
"098号方案存在技术漏洞！
"竞争对手的代表猛地站起，西装袖口滑出半截纹身——正是昨夜网吧爆炸时出现的镜像logo，"动态色彩识别需要特定光线......"陈砚之按下投影笔，PPT自动跳转到林骁加密的第七页。
满屏乱码中，某个字母"E"突然扭曲成瞳孔形状："请打开窗帘。
"阳光穿透雾霾照在展示台上，投标书封面浮现出隐藏图层。
那是用夜市T恤染料绘制的光谱矩阵，在自然光下显露出地铁线路的夜间客流量热力图。
评委主任的老花镜片开始变色，镜框内侧浮现出微缩版风险预警图。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薄荷糖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点正好是陈砚之标注的3号线换乘枢纽。
"我们需要现场演示。
"穿旗袍的女评委转动钢笔，笔帽镶嵌的翡翠突然显现内部裂纹，"如果现在有件印错图案的T恤......"陈砚之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内搭的样衣。
那只黑猫在日照下舒展身体，尾巴扫过腋下位置形成临江市地下管网图。
评委们还没反应过来，窗外飞过的白鸽突然撞上玻璃，羽毛飘落处显露出林骁编写的色彩识别代码。
招标结果要三天后公布，但陈砚之走出大厅时，看到保洁员正在擦拭的镜面墙浮现出血色数字：42小时。
他摸出周宛宁给的纽扣，金属表面映出评委主任正在暗巷接电话的身影。
夜市还没开张，摆摊用的三轮车却不见了。
陈砚之踩过积水的地面，发现每个水洼都倒映着不同时间的场景：前天夜里林骁键盘冒火、昨天下午父亲撕毁合同、十分钟后自己将被泼油漆。
他拐进五金店买了捆尼龙绳，货架深处的老虎钳突然自动开合。
当店主要找零时，收银机吐出张2015年的游戏点卡，卡面是正在建造的创业大厦。
"小哥，你的车在废品站。
"穿人字拖的流浪汉嚼着槟榔，吐出的红汁在墙砖上画出路线图，"有个花臂哥说给你准备了惊喜。
"废品站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链，陈砚之却闻到新鲜油漆味。
他掏出网吧获得的游戏币塞进锁孔，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栖息的乌鸦，露出被遮挡的监控探头——画面显示三轮车正被拆解，但实时影像中车辆完好无损。
"听说你很会画画？
"纹身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手中的喷漆罐摇晃作响，"给哥几个的摩托也设计个logo？
"陈砚之退到堆满旧电视的角落，显示屏突然全部亮起。
雪花点中浮现出2008年的股市行情图，其中某支ST股正在诡异拉升。
他抓起半截天线指向东南方："你们老板现在应该关心这个。
"纹身男的大笑戛然而止，手机在此刻震动。
陈砚之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着暴跌的期货指数，那是当年某个地下钱庄暴雷的前兆。
"大哥！
"远处传来小弟的惊呼，"强哥的账户......"陈砚之趁机掀翻废冰箱，倾倒的压缩机里滚出成串佛珠。
他踩着《知音》杂志堆跳上围墙，转头看见纹身男正用砍刀劈开电视机——飞溅的CRT屏幕碎片中，每个像素点都显示着不同的倒计时。
逃到安全地带时，电子表盘弹出全息投影：夜市盈利额上涨17%，但代表林骁的蓝点正在变淡。
陈砚之冲进最近的报刊亭，抓起公用电话按下记忆中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魔兽世界》熔火之心副本......"机械女声突然扭曲成周宛宁的提示音，"看天空。
"暮色中的积雨云层正在翻涌，组成临江市三维地图。
陈砚之锁定西北角的乌云漩涡，那里对应着林骁常去的黑网吧。
他扫了辆自行车猛蹬，车铃每响一次，表盘里的蓝点就清晰一分。
网吧包厢里，林骁的机械键盘正在解体。
每个键帽都漂浮在空中，排列成他色觉感知中的色谱序列。
显示屏上的游戏角色不断死亡复活，每次重生都带着不同的颜色代码。
"关掉电脑！
"陈砚之踹开门，手中的尼龙绳自动打结成二进制符号，"他们在用你的脑电波破解......"消防喷淋头突然启动，水流触到带电设备的瞬间，整个包厢漫延开蓝色电弧。
林骁的虹膜映出这些电流的路径，正是他尚未完成的色彩识别算法。
当跳闸的黑暗降临，他手背上浮现出夜市黑猫的同款二维码。
两人逃到后巷时，头顶的广告牌亮起"网吧转让"的通知。
陈砚之摸出湿透的投标书，纸张上的水渍显露出收购方信息——正是沈青禾名下的离岸公司。
"我需要你黑进这个系统。
"他在林骁掌心写下串坐标，"用色块代替代码。
"远处传来警笛声，周宛宁骑着三轮车从拐角冲出。
车筐里堆满被撕碎的志愿表，每张碎片都印着不同专业的风险值。
她甩来件干燥的校服外套，袖口纽扣缺失的位置贴着地铁招标会的入场贴纸。
当夜暴雨再次降临，陈砚之在自家阁楼摊开所有线索。
父亲的老怀表突然走快三倍，表盖内侧浮现出网吧收购合同的电子章。
当他用放大镜观察时，公章图案竟是自己重生前公司的商标镜像。
凌晨三点，电子表发出齿轮卡住的异响。
陈砚之推开窗，看见对面楼顶站着撑红伞的女人。
沈青禾的怀表链垂在雨中，每滴坠落的银链都在地面溅起微型全息投影——全是陈砚之这两天的行动轨迹。
她抬手接住片被风卷起的T恤残布，布料上的黑猫突然跃出，化作数据流缠绕伞骨。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陈砚之发现腕间的烫伤疤痕延伸出金线，与对面楼顶的雨帘连成模糊的莫比乌斯环。
手机震动惊醒凝固的时间，是招标会发来的中标通知。
但附件里的签约地点坐标，正对应着沈青禾站立的位置。
陈砚之撕下墙上的挂历纸，背面浮现出周宛宁速写的建筑结构图——天台边缘有圈暗红色的锈迹，与他重生时的场景完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