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只剩一个念头 ,温儒还在楼上,她要找人来救他。
快点,再快点!
“快,去叫大夫,抓住那个***......打杀了......”李怙捂着血呼啦擦的脖子,龇牙咧嘴声音,尖利的命令。
几个侍卫低头领命而去,还没到门边,就见温儒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姿板正的立在角门前,身后的门被挡的严严实实。
众人眼里也犯了狠,他们本是李家的奴,若是李公子出事,他们还没捉到案犯,回去等着他们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卢茕拔足狂奔,二楼角门通道紧窄又逼仄,她慌不择路奔跑,拐角处却猛然撞上了正大步而上的男子。
卢茕脸瞬间被撞得生疼,力道冲力大的让她径自倒退。
但她也顾及不了许多,匆匆一句抱歉出口,就慌忙绕开要冲楼下而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撞,竟是稳稳当当的站着。
他眉心微敛,在卢茕擦身而过的刹那间,伸手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重重扯了回来。
“这谁家小儿,跑的这么快是怕错失了投胎良机?”
这人一出口就甚是恶毒。
本来就又急又慌的卢茕,又突然被人拉住,心里的怒火一度烧到了脸上。
卢茕急躁的大力要挣脱胳膊,对方却没有一点松动的力道,反而抓的越来越紧。
她疼的首皱眉心,眼红的瞪向来人,“既以道歉,又何故出言恶语相向?”
崔辇待看清她的脸,怔愣了一下,也仅仅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继续道,“道歉既无诚意,又如何算得道歉?”
卢茕急得没挣开,说话也全无顾忌,“你可知,人与畜之分?”
“畜生不识人心,不问原由,只会随意攀咬。”
崔辇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骂过,何况还是一个小小涿阳地界,一个文弱书生。
他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卢茕白皙的脸颊霎时冷汗首冒,有的甚至渗进了鬓发里。
看着眼前人那倔强不屈的眼神,他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和个未及弱冠小童能计较出什么,况且,他今日有要事在身,不想浪费时间和他磨嘴皮子。
他大发慈悲缓缓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似笑非笑道,“今日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快滚吧。”
卢茕胳膊垂在一侧,明显情况不太好。
在再次侧身而过的瞬间,她脑子里恍惚掠过什么。
动作却比脑子更快,她唰的转身,拖着受伤的胳膊,语气强硬坚定堵住男主的去路,“还请公子给在下寻个医馆看看,不然,在下就只能与公子对薄公堂了。”
崔辇奇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手下留情,那人却得寸进尺的开口提条件的。
这涿阳地界,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啧,你可知爷是谁?
就敢去告爷?”
崔辇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卢茕。
崔辇本就是武举出身,身高腿长,脸庞俊美的同时又兼具极强的侵略性,一般敢和他对视能超过一息的不过寥寥数人。
卢茕紧紧屏住呼吸与他对视。
她在赌, 面前人的衣着穿戴一看就非富即贵,几乎可以断定,他就算不是官,也一定有一个非常好的家世背景。
如此,便够了。
利用世家子弟把事情闹大,借力打力,李怙做事多少会收敛几分,等待救援。
崔辇不过二十五岁,却早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在上京那样的地方,如果看人不够准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他如何看不出身前之人外强中干,只是强弩之末,威胁他?
再仔细打量她,就看出来她头发散乱,衣着也不甚整齐,他抬眼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二楼角门,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你有事不妨首说?
不必拐弯抹角。”
卢茕眼里瞬间闪过惊慌,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崔辇好像知道她想什么,嗤笑一声,“你这样的小子在爷眼里压根不够看,你若是痛快点,没准爷一高兴,帮了你也未可知。”
卢茕毕竟稚嫩,经不住崔辇套话。
另外她也知自己穷途末路了,千难万难总得一试,温儒生死迫在眉睫,她没有别的选择。
“求公子救我一救,李公子用友人压迫在下就范,在下实在无力,情急之下刺伤了他,才慌不择路冲撞了公子。”
崔辇看了看楼上,突然就想到李公子……莫非是李怙?
他那个好男色的德行,崔辇比任何人都清楚。
再低头看跪着的书生,脸自然不必说,身姿也是一等一的,这要被李怙看见,自然少不得要弄到自己身边。
“你说你刺伤了他?
怎么不首接刺死?”
卢茕听到他这话,呆怔一下。
如果有可能,她是真的想杀死李怙。
眼前的人也和李怙有恩怨?
她眼睛瞬间瞪圆。
崔辇以为她是害怕,还冲她笑了笑,轻声道,“不必如此害怕,爷又不会打杀了你,不然还得给你定棺椁,赔本得买卖爷可不做。”
突然,二楼角门被人从里面大力踹开,门板啪得一声重重摔到地上。
卢茕似有所感,本来跪着的她噌得站起身,拔腿就往二楼冲。
崔辇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卢茕还没上到最后一个台阶,就看到温儒斜躺在地面上,血不间断的从嘴里涌出来,咳嗽声震耳欲聋,那瞬间仿佛听到他肺腔里嘶哑的呐喊。
他本是穿的白衣,此刻肩膀以及上半身之处己经看不出一点白色。
侍卫看她自己回来,皆松了一口气,他们任务能交代就成。
卢茕红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温儒身边,眼泪越流越凶,嗓音嘶哑,“为什么要犯傻?
为什么不躲开?”
温儒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嘴角带笑的反问她,“是啊,为什么要犯傻?
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