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室孤光。
蝉鸣裹着滚烫的风,穿透王府朱墙,在青瓦飞檐间肆意冲撞。
李恪斜倚在书房胡床上,素白绫布蒙着双眼,将面容尽数隐入阴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温润的触感带着岁月的痕迹,却熨不暖他此刻冰凉的心。
自那日在朝堂上决然拒封后,他己闭门谢客三日,看似平静度日,实则在寂静中等待着一场注定的交锋。
檐角铜铃随风轻响,阿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仓促与不安:“三殿下,杨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几位舅爷到了。”
话音未落,李恪己缓缓起身,动作带落了案上的兵书。
纸张翻飞间,他仿佛又看见前世那本泛黄的史书,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自己的结局。
记忆如潮水翻涌,刺痛着他的神经。
前厅传来环佩叮当,衣袂轻扬的声响。
李恪朝着声源方向精准行礼,白绫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生母杨妃,隋炀皇帝之女,这份血脉在这深宫里,既是荣耀的象征,也是沉重的枷锁。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杨妃的眼中定是含着泪,满是自责与心疼。
“恪儿!”
杨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中透着无尽的哀伤。
李恪任由那双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缠满白绫的脸,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竟让他恍惚想起幼年时母亲的怀抱。
可转瞬,前世被冤杀时的场景又在脑海中浮现,正是这双手,在冰冷的刑场上,颤抖着为自己整理衣冠。
“都怪本宫,没能护好你......”杨妃哽咽着,话语里满是悔恨。
她看着眼前倔强的儿子,满心都是愧疚。
若不是自己出身特殊,儿子又怎会在这朝堂之上步步艰难。
“淑妃妹妹莫要自责。”
长孙皇后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母仪天下的气度。
她缓步走近,衣袂间淡淡的龙脑香萦绕在李恪鼻间。
李恪能感知到她的目光,温和却又带着审视,“此次前来,是想接恪儿入宫修养,陛下也......”“多谢皇后娘娘好意。”
李恪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触碰,声音像裹着寒冰,“臣儿眼盲体废,留在王府更自在些。”
这话一出,屋内空气瞬间凝固。
几位舅爷面面相觑,杨妃的手僵在半空,唯有长孙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一声孩童的抽噎打破了寂静。
“三哥......”软糯的童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与委屈。
李恪心尖一颤,是长乐公主。
小姑娘哭着扑进他怀中,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都怪长乐,若不是为了救我......”李恪抬手,轻轻拍着长乐的后背,语气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傻丫头,与你何干。”
可腰间玉佩传来的灼烫感,却让他瞬间清醒。
这一世,他虽改变了长乐的命运,可自己的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历史的车轮虽己偏离轨道,但暗藏的危机却从未消散。
待众人离去后,李恪跌坐在胡床上,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玉佩的热度几乎要灼穿皮肉,他却死死按住。
方才母亲的悲戚、皇后的关切、长乐的依赖,还有几位舅爷若有若无的试探,都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这些复杂的情感与利益纠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
“阿蛮,备墨。”
李恪突然开口,摸索着走向书桌。
失明后的日子里,他早己习惯了在黑暗中行动。
指尖触碰到砚台,他用针刺破皮肤,鲜血滴入墨中,腥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以血为墨,在宣纸上艰难地勾勒着记忆中的突厥布防图。
白绫滑落些许,露出结痂的眼窝,在烛火下宛如恶鬼面具。
窗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李恪抚过纸上蜿蜒的血痕,嘴角勾起森然笑意。
这满室孤光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被改写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他虽身处黑暗,却要以身为刃,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为自己,也为那些在意的人,杀出一条生路。
每一笔血痕,都是他对命运的抗争,都是他在这乱世中坚守的信念。
未来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己做好准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改写这既定的结局。
正所谓不破不立。。 如今如果我想要成功那么必须离开长安。
可是离开长安去哪儿呢?
等等!对了,大唐皇室推举道门,任老子为祖先。
我可以进入道门。
这样既可以学习一番本事,也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只是对不起了。
我的家人们。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