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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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市火车站九十年代西南最大车站,是连接南北,接通东西的枢纽中心,日均客流吞吐量达万人以上。

整个火车站广场被摊档分隔成3个区,沿站广场内绿化带设置了2排固定摊档,贩售服饰、磁带、手表、墨镜,也设置有电话亭或出售水果餐食的档口,还有各色小贩穿行广场上,卖地图、卖鸡腿、兜售水货,露宿旅客扎堆挤满广场各个角落,人如海,车如龙。

走下背着大气囊的公共汽车,呼吸了一口大城市独有的带汽油燃烧味气息,刚刚从乘车眩晕感清醒,热闹声扑面而来。

“这里可真热闹,像个大集市。”

胡桂英左手抱着孩子,背着编织袋,右手牵着李泽广的手感叹道。

李泽广一手牵着老婆,背着两个编织袋,一手牵着谢三谢有财一家,挤入人海,向火车站广场问询处流去。

听谢三说,临近春节,返乡高峰期,在火车站排队买票太难了,排队几天几夜都很难买到票,还好他家亲戚在这边认识一个倒卖火车票的ZG市老乡黄二,可以搞到一个车厢的票,他不理解为啥倒票的叫黄牛,想想票价比正常价格高二十多块钱,像牛一样在人群中犁来犁去,好像又懂了那么一点点。

感受到荷包有触碰感,李泽广紧了紧口袋,眼神刚瞟到,一二流子模样的人,转头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感受到周围好些二流子在人群钻来钻去,不禁多留意了下两口子背上装洗衣粉的口袋。

一个小时后,在问询处遇到一群吆喝倒票的黄牛,“黄二,黄二在不在,我是谢老大家幺弟谢有财”谢有财挥手喊道。

“来咯,来咯”一个带鸭舌帽,穿夹袄的小伙子,挤了过来,点头哈腰递过来西张票“谢三哥,给,下午六点4车厢站票,快过年了,没有硬座,125一张,一共500元,正常票一百多,兄弟就赚个幸苦费”。

谢有财,递过去一包烟,一包钱,接过来西张票,“谢谢黄二哥了,麻烦你了。”

“现在才上午10点,距离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那边有一起下GD的同乡们,刚在我这里买的票,都是同一班车,大家一起聊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黄二接钱,验钱,道谢,指指不远处围坐的人群,满心欢喜回到了吆喝处。

看到来了新人,一群人站了起来,热心地拉着他们,帮忙整理了行李,随后大家围着行李,席地而坐,互报家门后,摆起了龙门阵。

“这次CD市前往GZ市的火车,要经过DN、CQ、ES、YC、JZ、HK、WH、CS、ZZ、SG、GZ这些城市,途经SG、CQ、HN、HB、GZ五个省份,总里程1600多公里,大概要用两天三夜,大家要多囤点儿干粮和饮水,火车上这些都很贵的。”

“还是大哥你考虑周到,我看到附近很多卖食品的流贩,先打听了一下价格还是不贵,有需要的可以去买哈。”

“我去过好几次GZ市了,有经验,等会儿为了防止大家等会儿走落,娃儿搞丢,所有人跟着我就行了,我姓宋,R县来的退伍军人。”

一穿军大衣男子站起来,抱了抱拳,又坐了下去。

“都要过农历新年了,大家咋子都往外跑呢?”

“我就不要提了,沾了赌博,年前打工省吃俭用赚的钱,回乡不到一个星期,就输完了,怕家里骂,又借了路费出来了,唉,奉劝大家千万不要沾赌,真的是着不住。”

“没钱呗,看到有些回乡的赚钱了,也想去闯闯。”

“年前,我哥写信给我说,有些服装厂,年关工资高,加上有些工人年后就不得去了,正好可以进去。”

“想讨老婆,没得钱,家里种地一年到头也就这点儿收入,去年存了不到两百块,就出来了。”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偷东西的肯定很多的,大家要小心。”

“李家兄弟,你们穿得这么新的衣服害怕要吃亏了喲,火车站的扒二哥,偷鸡三凶得很,好多都是用刀划烂衣服口袋偷钱的,出门在外要低调。”

……“尊敬的旅客同志们,开往GZ市火车站的列车,快要驶入站台,请抓紧时间到检票口检票……”火车站传来像冲锋号一样的广播声,沉静的人海瞬间涌动了起来。

“快快,大家跟都我,我们后面扶前面的肩,排成一排,婆娘些抱着娃儿走中间,大男人些,不要臊皮,自觉在前面和后面哈。”

R县退伍军人宋大哥站了起来,挥手指挥后,跨上背包,仗着身高力壮的块头,当仁不让地领头扎进了人海。

胡桂英抱上哭闹的孩子,将其用背带绑在身前,扶着谢二家老婆肖蓉肩,跟上了队伍,转头看到李泽广身上挂着三个包,紧紧扶着谢有财肩头在队伍后面跟了上来。

人海中,大家紧紧扶着彼此肩头,顶着谩骂、吼叫、哭泣声各种声音和推搡、抓扯、扒拉各种动作组成的障碍,沉默前进,队伍艰难蠕动到了检票处。

检票员看了眼票,就放行通过,队伍向着各自车厢分散开来。

火车月台,人人纷纷涌入绿皮火车每个车厢仅有的两个入口,更有甚者,包扔进车厢,踩着人海,从车窗钻进去,前往制止的列车乘务员举着铁皮喇叭,还没挤到跟前,人就没影了。

“就像挤快要用完的牙膏一样,难得很喲。”

李泽广叹了口气,抹了抹汗,拉着老婆,护着孩子,背着行李,奋勇向车厢挤去。

挤进车厢,找到谢有财一行,大家以行李袋为墙,挤出一个空间,围在一起,吐了口浊气,喝了口水,松懈下来,都感觉身体要散架。

李泽广心疼地摸了摸哭累了趴在老婆身上睡着的孩子和老婆肚子后,两口子不约而同看了一眼身上结婚穿的新衣,其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长着横的竖的不同刀口,心如刀割,欲哭无泪。

所幸,自己外用的小部分钱都放在贴身处,才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