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樱花烙

春末的雨丝斜斜掠过玻璃，温雪握着刻刀的手指微微发颤。樱木碎屑沾在睫毛上，混着未干的泪，将手术室门框氤氲成朦胧的粉白色块。

"家属呢？"护士第三次探出头时，温雪终于刻完最后一笔。木牌上"江寻"两个字被血珠晕染，像极了那年樱花祭他衬衫上的落英。

那是他们初遇的第三个小时。

东京上野公园的夜樱像一场盛大的谎言，千万盏纸灯笼把云霞烧成紫红色。温雪踮脚去够枝头的八重樱，靛蓝和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系着的樱花玛瑙。

"当心。"

青金石袖扣擦过她的手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折下花枝，暗纹西装在灯下流转着孔雀翎般的光泽。温雪仰头望进他琥珀色的瞳孔，那里映着纷扬的花瓣，还有自己呆滞的表情。

后来温雪总是想，如果当时没有接下那枝花，如果那夜没有暴雨，如果江寻没有把西装披在她被淋湿的肩头——可命运早把红线缠成死结，连月光都是帮凶。

"我叫江寻。"他在计程车后座递来名片，雨水顺着喉结滑进松开的领口，"做金融的。"

温雪捏着烫金名片的手指发白。后视镜里他的侧脸像浮世绘里的贵公子，睫毛在眼下投出鸦青的影。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雪要当心眼睛太漂亮的男人，他们的目光会吃人。"

现在那双眼睛正含笑望着她："温小姐相信宿命吗？"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温雪低头摆弄和服腰带上的结璎，玛瑙手链叮咚作响："我只信自己种的花。"

后来江寻说，就是这句话让他着魔。金融街的猎豹遇见涉谷站的雏菊，本该是华尔街日报上的并购案例，却成了樱花树下长达七百三十天的沉溺。

此刻温雪望着手术室猩红的警示灯，腕间樱花玛瑙硌得生疼。记忆像坏掉的老式放映机，不断闪回三天前的画面。

暴雨中的咖啡厅，江寻修长的手指搭在蓝山咖啡杯沿。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