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二年深秋）

银杏叶簌簌落在青石阶上时，婉儿正跪在含元殿前的日晷旁抄录佛经。秋阳透过金黄的叶隙，在她素白的襦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上官才人好雅兴。"清泠的女声自树后传来，太平公主执着一卷《妙法莲华经》款步而出，月白云锦披帛拂过满地碎金，惊起几片蝶似的落叶。

婉儿搁下紫毫，望见对方发间斜插的九鸾点翠金步摇在风中轻颤。那是先帝御赐之物，据说鸾鸟口中衔着的南海明珠能照见人心。

"殿下谬赞。"她垂首将誊抄的经卷理齐，"臣不过是替圣人分忧。"说话间腕上玉镯碰着青玉镇纸，发出清越声响。

太平忽然俯身拾起一片银杏叶，叶脉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都说上官昭容七步成诗，不若以此叶为题？"她将叶片放在砚台旁，指尖沾了点朱砂，"若是做得不好，本宫可要讨回那支错拿的金簪。"

婉儿心头微震。三日前中书省送来给韦皇后的贡品中，确实混入了一支太平公主旧物。她正欲请罪，却见对方笑眼盈盈："开个玩笑罢了。不过..."太平忽然执起她的手，在掌心写下"慎"字，"听说尚宫局新制的胭脂，是用西域传来的法子萃取花露而成。"

指尖温热酥麻，婉儿猛地抽回手，金镶玉护甲在经卷上划出一道裂痕。她终于明白太平所指——昨日韦后赏赐的胭脂盒底，藏着砒霜粉末。

秋风掠过殿角铜铃，银杏叶如金雨纷扬。太平将那片叶子别在婉儿鬓边："本宫近日读《南华经》，见泉涸，鱼相与处于陆之句，倒想起些旧事。"她转身离去时，披帛扫过婉儿膝前的经卷，露出底下压着的半阙新词：

莫道才情冠群芳，谁怜孤影对寒窗。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无人听宫商

雪粒子敲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时，婉儿正握着火钳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