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的浓雾里杵着个佝偻黑影，枯枝般的手掌正拍在"南山老火锅"的霓虹灯牌上。
"老人家，我们打烊了。
"他擦着汗去拉卷帘门，老太却泥鳅似的滑进来，青布衫扫过门槛时带进几片银杏叶。
后厨的牛油锅底还在咕嘟冒泡，老太抽动鼻子："三瓢醪糟两粒丁香，你妈当年教过你的。
"张国庆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住了。
母亲独创的锅底秘方，连他老婆都没说全过。
老太从袖管摸出个红布包推过来，指甲缝里的泥垢在灯光下发黑："明早拆迁队要挖你家院墙，该见天日的东西，不能再压着了。
"说完转身没入浓雾，张国庆追出去时，只听见石板路上有规律的哒哒声，像是拐杖点地，又像高跟鞋叩击。
布包里是半块碎玉璜，断口处还沾着暗红。
张国庆连夜赶回十八梯老宅，手电筒扫过斑驳院墙时，突然照见二楼窗户有烛光晃动——那间阁楼自母亲十年前去世后就再没人进去过。
铁皮盒埋在落灰的梳妆台夹层里，裹着1958年的《山城日报》。
泛黄的出生证明上，母亲的字迹工整得异常："张国庆，1981年9月18日凌晨3时15分生于渝中区妇幼保健院。
"压在下面的却是张皱巴巴的粮票，包裹着巴掌大的婴儿襁褓，暗红血迹在霉斑里若隐若现。
楼下传来砖墙倒塌的巨响。
张国庆扑到窗前，拆迁队的探照灯扫过院子，断墙里露出半截朽烂的木箱。
工头老陈的惊呼刺破雨幕："张老板！
这砖缝里咋嵌着人骨头？
"**第二章 倒影**法医说那块腿骨至少有三十年。
张国庆蹲在警戒线外抽烟，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老宅的山墙。
穿雨衣的民警在问话本上画圈："张先生，令堂生前有没有提过家里埋过......""警察同志！
"穿碎花睡衣的周嬢嬢扒着警戒线喊："我晓得那个木箱，八十年代庆娃子满月时，张婶往墙根底下埋过东西！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向西厢房，"那天落大雨，我送红鸡蛋过来，看见张叔拎着铁锹......"张国庆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就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