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和往常一样,这几天都要提前到各家招聘单位面试。
因此,对于他这样一个优等生来说,有多家单位有意录用他,但他还是想再多做一次选择。
这一天,他外出去参加面试后,当回到校门口时,传达室师傅把一份老家发来的电报送到他手里。
韩江的心怦怦的跳着,打开电报,映入眼帘的几个字让他惊呆了。
“儿,你父病重,速回,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通讯尚未像现在这样方便,只有电报能第一时间把信息传达到对方。
韩江想,平时父亲的身体是很硬朗的,怎么突然病了?
做儿的要孝顺父母也是无法选择的,那比选择自己的工作更重要。
从接到电报的那一刻起,韩江己经做出立即启程回家探望父母的决定。
当火车笛声一响,他的心己奔驰在不断前进的田野上。
他下了火车,急忙坐小车回到家。
还没有跨进家门,在家门口就见几位亲戚模样的人在说些什么,听不清。
他顾不了这些,首奔家里。
父亲躺在床边,见儿回来,脸上的愁容变成了微笑。
母亲说:“儿呀,这次你父亲真的倒下了。”
韩江问:“怎么了?
不是好好的?”
韩母说:“这几年你爸身体其实一点不好,他不让我告诉你。”
“妈,你快说,怎么了?”
韩母说:“你上大学那年,他非常高兴。
后来感到有所不适,就去做了检查。
谁知你父亲劳累过度己患上重病,这几年他要我瞒着你,为了是让你学习不分心,完成学业。”
当听到这里,韩江在心里十分感激父母,但感到非常酸楚。
父母为了自己,总是报喜不报忧。
他突然又想起每年的学费及生活开支,累坏了父母。
母亲本不想告诉,想继续瞒着他,但实情还是对韩江说了。
原来这几年,韩江父亲身体不好,干不动活,没有钱赚,还要治病,只好向亲戚借一些钱,己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务。
在当时是一笔大数目,一般人家是没有能力偿还这些债务的。
眼下,为什么几个亲戚借着来看望他父亲,同时也把还债的事提了一遍的道理,这让两老很着急。
母亲作为家里的主妇,一边要还债,一边要替丈夫治病,还要照顾小女儿的生活。
是沉重负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才到邮局发了那份电报。
现在儿子回来了,她觉得心理的压力降低了很多,但她不知道,放在她儿子身上的杠杆出现了不平衡,儿子心里也着急,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未来呢?
没有办法,那些讨债的亲戚也说了家里的困难都是事实。
可韩江想,自己刚毕业,既没有入职工作,手头也没有余钱,怎么还上这笔钱呢?
父债子还,更何况大部分还是父母供他上的大学费用。
韩江心里嘀咕着,当年大学通知书拿到后,曾经犹豫过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很好,那时还不知道父亲身体有变化,也曾经想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要知道父亲的病,他肯定不去上大学,在家务农,照顾父母。
如果像韩江想的这样,那就没有去大城市上大学的韩江,更没有后来向事业挑战的韩江。
韩江必须挑起家庭重担,是这个时候了。
上了几年大学,道理也懂许多,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几位亲戚,韩江大多都是认识的,都是叔叔辈和舅舅辈,还有他们的儿女辈,也就是和他同辈的。
说是来看父亲,其实看到他家没有劳力,怕韩家还不上钱也着急。
韩江也知道,都是山里的人,几个亲戚也都不富裕,将心比心,情有可原。
考虑到亲戚的面子,自己一时也拿不出钱来,只得把几个站在门口的叔叔舅舅都请进门来。
韩江说:“叔叔舅舅,谢谢你们平时对我家的关心和照顾,我父亲之前所借的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这时,叔叔舅舅不客气地说:“你拿什么还呀?
你爸看病还要花钱,你又没有找到工作。”
“叔叔舅舅,让你们再等上一些时间,我会把还钱的事记在心里的”。
听到侄子或外甥这样说了,几位叔叔舅舅都点点头,没有再吭声。
毕竟都是父母的弟弟和堂兄表弟,相互往来也是客气的。
他们也是过来看看,看韩家未来怎么弄,说起来都是自己人。
来讨债的人,还有村上一位老农顾家。
他和老韩是朋友,家里条件稍好些,也借钱给了韩家,数目也不小。
韩江清楚,父亲的病也属于大病,可能用钱也是无底洞。
顾家有一个儿子,读书不行,看上去还有点傻。
老顾来看韩江父亲也有自己的目的。
应该说顾家先前就有一个打算,想和韩家攀亲家。
想让老韩家的女儿以后能做老顾家的儿媳,韩江对顾家的情况不太熟悉,也没表态。
如果知道,他可能会反对这样的亲事。
当然韩江的父母也有这层意思,如果把小女儿嫁出去,收到彩礼也可以还上债务。
这样可以减轻儿子的压力,因为在两老心里还有儿子的婚事更需要用钱,也是大事。
韩江是读书人,清楚要给几位亲戚留下纸条,让他们心里有底。
当韩江在纸条上写下还债时间后,他自己心里却没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