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长得诡异的走廊，大喊一声都会余音绕梁，这是一栋荒废了五年的教学楼，就座落在清山市第西中学的角落，严禁学生进入。
走在沈千钧前头的是他的舍友陈散，清山市第西中学是老牌名校，以占地面积广著名，半数以上的学生连这座闲人止步的违规建筑都未曾见过一眼。
“哥几个真不够义气，到最后只剩我们俩。”
陈散一把搂住沈千钧。
陈散是班上的气氛组代表，就在高三开学考完这天，他突然兴致勃勃地要“探鬼屋”。
兄弟们只觉得他对待高三有些散漫了，没多少人会拿处分开玩笑。
沈千钧倒是愿意陪他来，照陈散的话来说，青春正当时，别给这段美好的时光留下遗憾。
虽然平时两人不正经，有些地方倒是莫名共鸣起来。
晚自习结束，两人跨过栏杆和封条，各拿一支手电筒，偷偷溜进了实验楼里，全然没有灯光，就连“安全出口”都没亮着，像矗着一栋墨。
实验楼不会和普通教学楼有太大差异，陈散举着手电筒弯着腰走在前，沈千钧在后面首着腰，前者己经完全沉浸于探索。
“老沈，你别给青春留下什么遗憾啊。”
陈散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
“高中生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他们说高考完青春就结束一半了。”
陈散接着说。
“比如？”
沈千钧问。
“你觉得前几天转校来那个樱花妹怎么样？”
沈千钧顿了顿：“挺好。”
那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作为高中生却长发及腰，明明刚过去盛夏，但还是带着一顶苏白色贝雷帽，围着天青色围巾，脸上的表情像是春天欲融未融的冰湖面，呆萌又冷冽。
陈散转身拍了拍沈千钧的肩膀，“如果你对她有意思，那就要趁早说出来。”
“汐见宁。”
女孩呆呆地自我介绍，不动声色的神态流露瞬间斩杀了一众男生，他们是理科班，沈千钧当时还在想哪来的女菩萨，下一刻女孩就坐在自己身旁，那里恰好有一个空位。
他心想陈散绝对误会了，那位来自日本的汐见同学坐在那，盯着窗外的樟树就是一天，从陈散的视角来看，女孩上课总是在看沈千钧，定是暗生情愫，当天陈散就拉沈千钧谈话，哭着要他传授，后者只回了一句“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许久，沈千钧回道：“我会考虑一下。”
这栋名不见经传的废弃大楼果然阴森，边走二人边想，学校计划不久后就推倒重建，到那时是真正没了机会。
陈散心想，在校园里过了三年的高中生，连个完整的面都没见过，实在不成样子。
两人向两旁望去，那是机房里沉睡的旧电脑，每台像低下去的人头，在阴影中极为瘆人。
陈散用手电筒光线一一闪过那些实验室仪器、机房电脑，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款式，像是被世界遗弃在了这个垃圾场。
说来也奇怪，明明荒废了这么久，却一点灰尘没有，玻璃窗户透亮明洁，所有地方一尘不染。
二人继续前行。
“喂，老陈，这里实在阴森啊，要不我们回去了。”
沈千钧突然插科打诨。
“别怕。”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夜来风叶己鸣廊。
看取眉头鬓上！”
陈散大声朗诵，还踢起了正步，其实他也有些颤抖，不过是他提议来的，男人就是要稳住自己的场。
沈千钧笑笑，陈散独领***的能力是一流。
“那里有个人！”
陈散一喝。
角落突然晃过一道影子，把沈千钧吓得不轻。
陈散晃晃自己的手指，那是简单的皮影戏，他看着沈千钧咯咯笑了起来。
沈千钧脑门一黑，今晚陈散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回去他肯定会讲给其他舍友听。
沈千钧无奈笑笑，“回去咯。”
大家会拿诸如此类的趣事当下酒菜，熬过高中最后的冗杂时光。
他也觉得有这样的活宝舍友不算一件坏事。
两人回头，沈在前，陈在后，原路返回。
角落里又闪过一道影子，又来？
沈千钧心想，他接着影子的动作衔接皮影戏，做出栩栩如生的狐狸状。
手电筒照在花白的粉刷墙上，硕大的影子在墙上乱舞，那影子的动作似人非人，像头野兽在撕扯自己的躯体。
沈千钧摆着手还没玩尽兴，熟悉却大力的拍肩感传来，他回头，那是陈散惊恐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