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梅复绽

重华烬 喜灬 2025-05-22 10:40:34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沈蘅从绣绷上抬起眼,指尖被银针戳出血珠,在月白缎面上晕开个红点,像极了前世萧承煜眉间的朱砂痣。

窗外的白梅开了,比记忆中早了三日,枝桠掠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影,恍若那年椒房殿金砖上的血渍。

“姑娘,二姑娘说今年冬日冷,给您送了新制的狐裘。”

绿枝捧着朱漆匣子进来,鬓角簪着的赤金步摇随着步伐轻颤——正是前世今日,她收下这份“心意”后,在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撞见萧承煜的软轿,从此落了个“郡主倾心皇子”的话柄。

沈蘅盯着匣子上的缠枝莲纹,指尖抚过盒盖边缘,果然摸到极浅的刻痕——是个“璃”字,藏在莲瓣纹路里。

她忽然想起前世冬至,这件狐裘里缝着能让人昏睡的***,沈若璃扶着她穿过御花园时,故意让她撞向萧承煜,从此有了“无意邂逅”的开端。

“去回二姑娘,就说我近日在抄《女诫》,不便见客。”

沈蘅捏紧绣绷上的并蒂莲,丝线在掌心勒出红痕。

镜中少女眉眼含霜,比前世此时多了三分冷意——这一世,静安寺的梅香里,不该再有算计的脚步声。

绿枝刚退下,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沈蘅望着梅枝晃动的方向,看见沈若璃的鹅黄斗篷闪过假山,袖口露出半幅绣着寒梅的帕子——与前世她故意遗落在萧承煜书房的那幅一模一样。

她忽然轻笑,取过案头的《寒梅图》残卷,指尖划过“蘅芜”二字,墨迹里渗出的忘忧砂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戌初,沈蘅带着绿枝绕到后园角门。

前世今日,萧承煜会在这里遇见“迷路”的沈若璃,她跌进他怀中,袖中飘落的帕子上绣着半枝寒梅,从此成了他认定的“白梅姑娘”。

而她将在三日后的诗宴上,为替她解围,当众说出“愿效红拂女”的蠢话,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角门阴影里传来脚步声,月白锦袍的少年转过假山,腰间玉佩正是前世她亲手选的和田玉,却在后来的抄家清单里,成了沈若璃的陪嫁。

萧承煜抬头,眼中闪过惊艳——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素面朝天,鬓边只别着朵白梅,未施粉黛的面容比记忆中更清冽,像极了母妃画中那位踏雪而来的女子。

“郡主可是来赏梅?”

他含笑走近,袖口绣着的缠枝纹与她绣绷上的一模一样,分明是沈若璃刻意打听来的纹样。

沈蘅后退半步,指尖抚过石案上的残雪,凉意顺着指节爬进袖口:“殿下可知,白梅虽洁,最易染尘?”

他怔住,尚未答话,角门“吱呀”推开。

沈若璃的鹅黄斗篷闯入视线,她踉跄着撞向萧承煜,却被沈蘅伸手拦住。

指尖触到她手腕时,沈蘅准确捏住内关穴,沈若璃喉间的惊呼化作闷哼,袖中藏着的帕子“啪”地落在石案上。

“妹妹穿得这样单薄,可是受了寒?”

沈蘅按住她颤抖的手腕,看着她眼中闪过的惊恐——前世此时,她该看见自己眼中的倾慕,而不是如今这般冷冽如霜的笑意。

帕子上的寒梅尚未绣完,墨痕里掺着淡淡朱砂,正是能让人掌心生疮的药粉。

萧承煜的目光骤然冷下来。

他拾起帕子,指尖划过朱砂痕迹,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承煜,莫信栀子香。”

沈若璃惯用的栀子花粉里,常年掺着能让人记忆混乱的药粉,而眼前的沈蘅,身上只有淡淡的梅香,像极了那年雪夜,那个在静安寺替他包扎伤口的姑娘。

“姐姐……”沈若璃刚要开口,沈蘅己从袖中取出半幅残卷,正是前世萧承煜母妃的《寒梅图》:“殿下可还记得,淑妃娘娘画梅时,惯用三分焦墨打底?”

她指着残卷上的梅枝,枝干转折处果然有极浅的焦痕,“而二妹妹的笔法,倒像是……”“像是临摹的。”

萧承煜忽然接过话头,目光落在沈若璃煞白的脸上,“母妃临终前,曾让乳母带话给朕,说‘白梅树下,有位姓沈的姑娘’。”

他的指尖划过残卷右下角的“蘅”字,声音忽然低下来,“只是朕从未想过,这位姑娘,竟被人换了名字。”

沈若璃的绣鞋在青砖上碾出细响,她强笑道:“承煜哥哥说笑了,姐姐怎会……”话未说完,沈蘅己将她的手按在石案上,残雪渗入她袖中,露出腕间三道浅红勒痕——那是昨夜她在角门练习“跌倒”时,被暗卫拉住留下的印子。

“妹妹手腕上的伤,可是学我当年替殿下挡刀时留的?”

沈蘅忽然轻笑,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可惜你忘了,真正的伤口,在这里。”

她指尖划过自己左肩,隔着衣衫,仍能触到那道浅疤——前世刺客的刀,本是冲着萧承煜去的,却被她生生挡住。

萧承煜的呼吸忽然一滞,他望着沈蘅指尖的方向,想起母妃棺中陪葬的帕子,上面绣着的,正是半枝寒梅与一道剑疤。

沈若璃的脸色彻底煞白,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姐姐,早己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摆弄的蠢货。

“夜深露重,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

沈蘅松开手,袖中滑落的,是前世萧承煜送她的血珀镯——此刻不过是枚普通银镯,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他此刻看沈若璃的眼神。

她转身时,听见萧承煜在身后轻声说:“郡主留步。”

沈蘅顿住脚步,看着他从腰间取下和田玉佩,递到她面前:“今日之事,多谢郡主提醒。”

玉佩触手生凉,她忽然想起前世抄家时,正是这块玉佩,成了萧承煜定她父族谋逆的“证据”。

“殿下可知,”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玉佩背面,那里刻着极小的“璃”字,“有些印记,即便藏得再深,终究会被人看见。”

说罢,她转身离去,鬓边的白梅被夜风吹落,恰好落在萧承煜脚边。

角门在身后“吱呀”关闭,沈蘅摸着袖中藏着的残卷,忽然听见绿枝在耳边低语:“姑娘,二姑娘刚才在假山后,往您的绣绷上撒了东西。”

她低头看去,月白缎面上的并蒂莲纹,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朵分离的梅,一朵白,一朵黄,像极了她与沈若璃的命运。

是夜,沈蘅在烛火下展开残卷,发现背面新显出血字:“双生双命,换血改运。”

她忽然想起乳母临终前的话,想起沈若璃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痣,终于明白,沈家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窗外的白梅又开了几枝,沈蘅摸着腕间的银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萧承煜的暗卫,正向皇宫方向疾驰。

她知道,从今夜起,萧承煜眼中的疑惑,将成为撕开沈家谎言的第一道裂缝。

而此刻的沈若璃,正躲在自己的闺房里,盯着掌心的朱砂印破口大骂。

她不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偶遇”,却让萧承煜注意到了沈蘅肩颈处的浅疤,那个与母妃帕子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霜降的夜,比往年更冷些。

沈蘅望着镜中自己的眉眼,忽然发现,那些被泪水泡软的过往,正在恨意中渐渐结痂。

这一世,她不要做被折下的白梅,她要做那株生在寒崖上的梅,任他风雪交加,我自岿然不动。

更声敲过三声,沈蘅吹灭烛火,任由月光漫进窗棂。

她知道,明日晨起,等待她的,将是沈若璃更狠的算计,而她,早己不是前世那个会被表象迷惑的蠢货。

这一晚,相府后园的白梅,开得格外皎洁,仿佛在为某个即将苏醒的灵魂,披上最纯净的战甲。

而墙角的栀子花,却在阴影里蜷曲着花瓣,等待着下一次见不得光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