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钦天监
昨夜从地下暗河脱身后，澹台明月在昏迷前反复念叨的"地窖"二字成了唯一线索。
他摸了摸锁骨下方隐现的龙鳞，那处皮肤今晨开始渗出淡金色血丝，与青铜腰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砖墙后飘来浓重的沉香味，还混杂着某种动物油脂燃烧的焦糊味。
萧云霆贴着潮湿的墙根潜行，突然踩到块松动的青石板——下面竟藏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死者穿着钦天监杂役的灰布衫，后颈处黑蛇刺青被利刃划得血肉模糊，右手还紧攥着半截黄铜罗盘。
"第七个。
"阴影里传来澹台明月虚弱的声音。
少女不知何时己醒，左眼重新缠上浸血的绸带，右手握着的银簪正滴落墨绿色液体。
"从子时到现在，太后的人己经清理了所有知情的星官。
"她突然用簪尖挑起死者衣襟，露出腰间暗袋里的小瓷瓶，瓶身赫然贴着"乙卯年冬至"的朱砂标签。
萧云霆瞳孔骤缩。
这是军械司存放火药的制式容器，但标签日期却是二十年前。
正当他伸手欲取，远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澹台明月猛地将他拽到巨型日晷后方，只见八个戴青铜面具的壮汉正拖着铁笼穿过庭院，笼中黑影每次挣扎都会引发笼柱上符文的红光。
"是监正大人..."少女的绸带突然渗出血迹。
萧云霆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笼中人***的后颈上，巴掌大的龙鳞纹正在晨光中泛出金芒。
更骇人的是，老者被铁钩撑开的嘴里，竟伸出条布满倒刺的紫黑色舌头！
铁笼经过的砖地上留下腐蚀性的黏液痕迹。
萧云霆注意到队伍最后有个跛脚太监，正用琉璃瓶收集那些黏液。
"他们在制造活尸毒。
"澹台明月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用龙脉感染者的血肉培育，中者三日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日晷指针的影子即将指向卯时三刻，庭院突然刮起怪风。
八个面具人同时跪地诵经，他们的青铜面具在风中发出蜂鸣般的共振。
萧云霆趁机摸到最近的回廊柱后，发现柱身阴刻着十二幅星象图——其中"荧惑守心"的图案被新鲜血迹反复描画过。
"不对..."澹台明月突然按住自己左眼。
金芒透过绸带在柱面投下模糊光斑，竟与星象图某处完美重合。
萧云霆顺着光斑位置撬开块松动的砖石，里面滚出个鎏金铜盒。
盒开刹那，整座钦天监的建筑突然发出***般的吱嘎声，仿佛某种沉睡的巨物正在苏醒。
铜盒里躺着半片龙鳞，边缘处还连着块焦黑的皮肉。
澹台明月刚触到鳞片，庭院中央的日晷突然爆裂，碎石中飞出十二道黑幡将众人团团围住。
跛脚太监的尖笑刺破晨雾："恭迎澹台小姐入阵！
太后娘娘可惦记您这双眼睛呢！
"黑幡上的朱砂符咒无风自动，每道幡面都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萧云霆的三棱刺刚碰到幡布就融化成铁水，而更可怕的是，那些青铜面具人正在撕扯自己的皮肤——他们表皮之下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甲！
"站到震位！
"澹台明月将龙鳞按在萧云霆胸口。
少年胸前的金纹突然暴涨，化作光刃劈开最近的两道黑幡。
幡布撕裂处喷出腥臭黑血，落地竟腐蚀出冒着绿烟的深坑。
跛脚太监怪叫着抛出琉璃瓶，瓶中黏液在空中化作狰狞鬼面。
千钧一发之际，铁笼中的监正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
老者浑身皮肤寸寸龟裂，露出的金色骨骼上爬满血色咒文。
八个面具人像提线木偶般同时栽倒，他们的青铜面具炸裂开来，露出里面干瘪的猴头！
"快走！
"澹台明月拽着萧云霆冲向炸开的日晷基座。
下面露出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石阶上满是黏腻的苔藓。
就在他们跃入的瞬间，整座钦天监建筑群如同活物般收缩了一下，所有门窗同时渗出黑血。
甬道尽头是个圆形地窖，中央青铜鼎中煮着某种紫色液体。
鼎身缠绕的锁链通向西面八方，每根链子都拴着具干尸。
萧云霆发现这些尸体虽然服饰年代各异，但左手小指都戴着相同的黑玉指环。
"历代钦天监正..."澹台明月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指向鼎后那面刻满星图的墙壁，图中所有凶星位置都钉着根金针。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星图空白处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乙卯年冬至"，最新的一行墨迹尚未全干。
萧云霆突然按住太阳穴。
某种古老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戈壁滩上的血月、十二名金甲武士围着的青铜棺、棺中伸出的紫黑色手臂...当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时，整面星图突然开始流血，金针一根接一根地自动脱落。
"龙脉在反抗。
"澹台明月扯下染血的绸带。
她的左眼金芒此刻强得骇人，瞳孔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未来画面，而是萧云霆背后渐渐成形的龙影。
"太后用活人祭祀污染地脉，就是为了..."地窖顶部突然塌陷。
跛脚太监踩着坠落的砖石扑来，他的官服下摆掀起时，露出长满鳞片的双腿。
萧云霆本能地掷出三棱刺，却见太监大嘴裂到耳根，一口咬住兵刃吞了下去！
澹台明月突然将铜盒中的龙鳞按在鼎身。
沸腾的紫液瞬间化作金色，鼎耳处睁开三只竖瞳。
太监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他的鳞片在金光中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蛆虫。
当最后一块砖石坠落时，萧云霆抱着少女滚入突然出现的暗渠。
湍急的水流中，他看见监正干尸的金色骨架正从鼎中站起，而更深处的水道里，无数双戴着黑玉指环的骨手正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