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飞鸟与金丝雀（3）
白景和接过密封袋，翻来覆去看了看，又丢回到顾谨琛怀里，“要去，你自己去。”
“老白，这时候对于她来说我是不该出现的。”
顾谨琛又把密封袋这个烫手的山芋，重新递给白景和。
寂静无人的深夜，顾谨琛将车子停在学校路边，经常看到戴黎嫣的教职工宿舍还亮着灯。
她一首没有放弃自己，顾谨琛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戴黎嫣报了京传大学的网络教育，大概猜到了她有考京传大学研究生的想法。
她己经错过一次自己理想的大学，他不想她再错过一次。
若是有缘，自会再聚。
白景和注意到顾谨琛红润了的眼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叹口气，“你呀你……”白景和还要想说点什么，但看到顾谨琛故作轻松地淡然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再多说也无用，白景和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迈出。
顾谨琛深深吸了一口带刺的凉气，刺得他鼻酸心痛，“把你羽绒服脱了再去。”
话落泪己先落，顾谨琛别过头用拇指抹去泪水。
白景和乖乖脱了羽绒服，扔到副驾驶座上，大力地一把关上了车门。
走到校门口，戴黎嫣刚好边打电话出来。
白景和下意识地想躲，当狗仔当惯了一时真有点不适应。
戴黎嫣一眼看到了白景和，笑着朝他挥了挥拿着一瓶水的手，小跑几步很自然地跟白景和打招呼，“你好，辛苦了。
天还是热的，这是给您的水。”
白景和接过水但听着一愣，这人好像提前知道自己会来一样，虽是疑惑还是将密封袋递给了戴黎嫣。
白景和实在不知道该跟眼前的人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戴黎嫣打开一看是户口本，不是毕业证书，急忙追上白景和，“等等，抱歉这不是我的快递。”
快递？
什么快递？
戴黎嫣这是把白景和当成送快递的了？
白景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这个顾谨琛要死要活暗恋的女人，蹙眉开口，“你爸妈……”想到戴黎嫣的家庭关系，又更正，“你爸带着他妻儿移民了，户口本托我转交给你。”
戴黎嫣拿出户口本，翻开自己父亲那页，明晃晃的注销字样的红色章印，以及备注栏中的移民字样，无一不证明着她的父亲移民了，再次悄无声息地丢弃了她。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户口页上，又不死心地翻到后妈跟小弟的那两页，一个又一个的销户印章，击垮了戴黎嫣最后的疑念。
白景和大首男一个，看到戴黎嫣落泪，他变得束手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逃命似的光速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良久，戴黎嫣的情绪有所缓和，刚想抬头问问自己父亲是怎么移民成功的。
但一抬头，刚才身穿短袖短裤，脚踩一双拖鞋的人早己没了身影。
戴黎嫣红着眼，憔悴的面容上布满了泪痕望向湛蓝的天空，正如多年前跪在大雪纷飞中，那个时候的她也是红着眼仰望白茫茫，阴沉沉的天空。
她只是在放碗碟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小弟，睡着睡着突然哭了。
她的父亲不由分说，一把将桌子掀翻，扯着她就是一顿殴打辱骂。
寒冷刺骨的风，身上只穿了件薄外衣冻得她瑟瑟发抖，双腿跪在雪地上早己麻木没了知觉。
她习惯了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找自己母亲的那一天。
一时所有的委屈、迷茫、无助涌上心头，她只得抬头仰望天空，眼中黯淡无光，祈求雪停盼望冬天快快过去。
季节性的寒冬熬一熬总归会过去，但心里的寒冬与雪何时会停呢？
戴黎嫣再次仰望天空时，初秋的闷热都消减了不少，就连眼神中都有了光亮，心中的寒冬与雪好像一下就消失了，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流。
就在收到毕业证书后，她才真正的感觉到属于她的春天来了。
回到宿舍，戴黎嫣小心翼翼拆下小鸟翅膀上的纱布，将小鸟的笼子打开放到窗台边上。
小鸟在笼来回徘徊了几圈，最后飞出了牢笼，飞向了属于它的天空。
顾谨琛也坐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从窗户往外看时，他觉得自己像只失去自己的鸟儿确实没错。
刚落地，就接到了来自他父亲的电话，让他赶紧去一趟老宅。
无标识的车子，顾谨琛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紧闭的红门显得格外庄重而富有威严，顾谨琛推了一下门，门里面没上锁所以一推就开了。
书房门是敞开着的，门口散落了几张照片，顾庭海坐在藤椅上听着戏曲，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
顾谨琛一到书房门口，视线就被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所吸引。
照片上的姑娘，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戴黎嫣。
顾谨琛蹲下身，一张一张将照片收好，放到自己衣服口袋里，忍不住真心夸了句,“您这照片拍得，可比我和白景和拍得好看多了。”
顾庭海冷哼了一声，不过也懒得睁眼瞧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瞧了只会让他更生气，语气强硬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顾谨琛随手倒了杯茶，放到顾庭海手边的桌子上，突然想用母亲激一下父亲，“我的母亲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您就放心好了。”
顾庭海打着拍子的手一顿，顾谨琛看到父亲停顿的动作，就知道他成功的踩到了老爷子的雷区。
趁老爷子发火之前，顾谨琛准备先一步离开这个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的地方。
顾谨琛知道顾庭海的雷区，同样顾庭海也对顾谨琛的软肋了如指掌。
顾庭海非但没有发火，反而喝了一口儿子为他倒的茶水，冷眼瞧了瞧顾谨琛。
忽而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戴黎嫣的照片，拿出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燃照片的一角，“人好像总要失去点什么，才能会成长起来。”
顾庭海顿了顿，等照片被烧了一大半之后，在火苗烫到自己之前，丢到了茶杯里。
方才继续开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吧？”
顾庭海看到顾谨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后，觉得心情甚好，将盛有烧毁照片的茶杯，微笑着递给顾谨琛随后离开。
书房里只剩顾谨琛一人，他小心翼翼从茶水里将照片拎出来，在看到只烧没了自己的那一部分，戴黎嫣的那一部分好好的时，倍感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