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群芳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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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高的朱漆宫门次第洞开,苏瑾扶着春桃的手步下玉辇时,险些被晃花了眼。

御花园的九曲回廊挂满鲛绡纱帐,百盏琉璃宫灯映着正午的日光,将满园牡丹照得如同泼了金粉。

她望着廊下那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华尔街晨会时西装革履的精英们。

西域进贡的孔雀拖着翡翠尾羽掠过金丝笼,惊起一串银铃般的啼鸣。

"殿下万安——"乌压压跪倒的人群中,有人不慎碰翻了青玉酒壶。

苏瑾瞥见琥珀色的葡萄酒漫过汉白玉地面,忽然想起上辈子庆功宴上打翻香槟塔的实习生。

她抬手虚扶:"都起来吧,今日本宫设宴是为赏花,可不是来瞧你们跪着背《礼记》的。

"轻笑声中,春桃捧着鎏金礼单凑近:"礼部尚书家的嫡子献上《百骏图》,说是亲手临了三个月..."话音未落,苏瑾己抬手截住话头。

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翡翠镯,目光扫过廊下故作镇定的青年们——有人将玉佩擦了又擦,有人对着金漆柱子反复整理发冠,倒像极了当年参加高盛面试的毕业生。

"殿下看那位蓝衫公子如何?

"秋棠突然指着水榭方向,"听闻是今年春闱的探花郎。

"苏瑾顺着望去,见个清瘦书生正在喂锦鲤,月白腰封上坠着的和田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那人察觉视线慌忙转身作揖,却把鱼食撒了满襟。

她噗嗤笑出声:"像只受惊的兔子。

"话音未落,忽见假山后闪过一角素白广袖,恍若流云掠过黛色山石。

谢明远将兄长抵在太湖石上时,腕间镶红宝石的马鞭正巧卡住对方咽喉。

他嗅着谢明霁衣襟上的沉水香,突然想起今晨父亲那句"若不能入公主青眼,你娘就别想进宗祠"的警告,手上力道又重三分:"好兄长,你说公主若是见你在这发癫作画,会不会吓得跌了凤冠?

"谢明霁腕骨被硌在石棱上,眼尾泪痣在树影里红得妖异。

方才经过芍药丛时沾了满身花粉,此刻喉间刺痒得几乎窒息。

他望着不远处晃动的人影,突然抬膝顶在庶弟腹间:"二弟这般殷勤,倒像是平康坊揽客的鸨儿。

"惊呼声惊飞了竹梢的翠鸟,苏瑾转过月洞门时,正撞见白衣少年踉跄着跌进荷花池。

涟漪惊碎了满池倒影,她看着那人湿透的广袖如白莲绽开,忽想起纽约现代艺术馆里那幅《坠落的伊卡洛斯》。

春桃的呵斥声未落,她己蹲在池边,鎏金护甲勾住少年湿漉漉的发带:"谢公子这是...在演哪出《洛神赋》?

"谢明霁呛着水抬头,眼尾泪痣被池水洗得艳如泣血。

他望着公主鬓边颤巍巍的金步摇,突然想起三日前太液池畔那抹坠落的石榴红。

喉间尚未说出"参见殿下",先咳出零星血沫溅在苏瑾裙裾上。

混着池水的朱红在月华缎上洇开,像极了那幅画里被风雨打落的残花。

"所以殿下就选了这个病秧子?

"承庆帝捏着名册,看女儿将冰镇葡萄一颗颗往金丝笼里喂鹦鹉。

蓝羽金刚鹦鹉啄食时溅起的水珠,在宣纸上晕开了"谢明霁"三字,"定国公府连像样的拜帖都不曾递过,你倒是眼尖。

"苏瑾望着笼中扑棱的珍禽,想起方才太医署里那人苍白的脸色。

谢明霁连喝药都要用素帕掩着唇,脖颈上被马鞭勒出的红痕却比芍药更艳。

她突然将葡萄连枝掷进银盘:"父皇不觉得,驯服烈马比骑温顺驴子有趣得多?

您当年追母后时,不也是...""放肆!

"皇帝笑骂着扔来颗蜜饯,被她偏头躲过。

明黄袖口扫过案头《太液池图》,朱砂点的石榴花在烛光下灼灼如火:"你可看仔细了这画上的题诗?

""东风不惜残红意,自向瑶台最高枝。

"苏瑾指尖抚过瘦金体题字,突然笑出声,"儿臣就爱这孤高清傲的劲头——您瞧这石榴花,明明开在角落,偏要艳压满园春色。

"窗外惊雷乍响,暴雨骤然而至。

春桃抱着鎏金手炉进来添炭时,听见帝王无奈的叹息:"明日早朝,朕倒要看看定国公老脸往哪儿搁..."话音未落,忽有宫人疾步来报:"礼部王大人求见,说是...说是谢公子昏在宫门了。

"谢明霁望着宣旨太监手中明黄卷轴,耳畔嗡嗡作响。

雨水顺着国公府斑驳的匾额淌下,在他脚边汇成血色溪流——方才父亲砸碎的茶盏碎片还嵌在膝头,可比起过往二十年的痛楚,这点伤实在微不足道。

他想起昏沉间被人灌下的参汤,苦涩药味里混着龙涎香,还有那句贴在耳畔的"三月为期"。

"臣...领旨谢恩。

"他叩首时,眼尾泪痣擦过青石板上的雨渍。

突然有双织金绣鞋闯入视线,石榴红的裙裾扫过他手背,带着椒房殿特有的龙涎香。

"这扳指成色不错。

"苏瑾弯腰拾起他跌落的羊脂玉扳指,内侧"霁月光风"的刻痕己模糊不清。

她忽然将鎏金护甲卡进他指间,冰凉的金属触感惊得谢明霁浑身一颤:"本宫改日命人重新刻过,驸马觉得...‘昭阳永耀’西个字如何?

"暴雨中传来马蹄声急,谢明远策马冲过街角时,马鞭甩碎了水洼里的倒影。

苏瑾望着那道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突然将伞倾向跪着的白衣公子:"三月后大婚,驸马可要好生..."她指尖拂过对方脖颈红痕,"养精蓄锐。

"待銮驾远去,谢明霁才敢展开掌心汗湿的纸团。

泛着药香的宣纸上铁画银钩写着:"装病装够了,该来治治别人的心病。

" 惊雷劈开夜幕,他望着纸角那朵朱砂勾的小石榴花,突然低笑出声。

雨幕深处,定国公府祠堂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柳氏灵位上未干的血迹——那是他今晨用断笔蘸着心头血,为母亲描摹的最后一点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