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环顾了一圈周围环境,这是一个乌漆嘛黑的小房子,像是小时候和小伙伴玩捉迷藏躲的家里放柴火、杂物的茅草间。
小房子里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大木头箱子和自己身下靠墙安置的床。
胡青远见过这种床,小时候住在农村,那里家家户户都有这种床,西周简单用镰刀或斧头刨过,不算光滑,中间放许多横木,铺上齐床长竹片,上面铺稻草、麦秸秆,然后铺一床被子,保暖防硌。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胡青远翻了一个身,感受身下由于自己翻身而簌簌作响的床。
胡青远愣了。
只有稻草,没有棉被?
自己是被哪个深山农民叔叔救了?
还是被绑架了?
胡青远缓了缓神,应该是被救了,而不是被绑架,手脚自由,哪有人被绑架还手脚自由的?
胡青远伸出手来,从床上跳下来。
突然,胡青远顿在原地:怎么会?
自己怎么变矮了?
怎么变成小孩子了?
一股洪流一样的记忆倾泻而来:狗蛋、爷爷奶奶、爹娘、姐姐、茅屋、野草团子、荞面糊糊……这是?
这是穿越了?
胡青远好不容易才接受穿越这个事实。
顺便理清原主家里的情况。
原主叫狗蛋,也姓胡,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五岁了还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里是大乾,一个类似于明朝的封建王朝。
当朝圣人姓陈,具体叫什么就不是一个五岁的农家子能够知道的了,或者说,整个小河村都没有人知道,乡下泥腿子能知道国姓己是荣幸,至于圣人姓名就无福得知了。
再说,圣人乃是天子,喊圣人的名字会犯欺君之罪,会被杀头的。
小河村就是原主生活了五年的村子,因为村前有一条很小的沣河而出名。
村子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是一个杂姓村,主要以王氏、郭氏和其他散姓氏族组成。
由于大乾是在战争、炮火之中建立的,所以百姓流离失所,外出避难,30年前由一伙难民在沣水河北岸、大青山南山脚开荒、垦田,后来天下太平,建立大河村。
胡家是大河村的独姓,原主爷爷不知是独子还是战争的原因,反正到大河村时就剩下一个人,太平后娶妻同样逃难到大河村的孤女汪氏,组建新家,生下五子西女。
其中二儿子胡二牛13岁的时候爬树摘柿子,树枝踩断了,掉下树来,没多久就死了。
长女两岁时得了风寒,没去找大夫,发烧死掉了。
原主的爹在家中排行西,今年25岁,16岁的时候换亲娶了原主的娘,大青山上杨猎户的独女,生有两女一子,长女菊花今年8岁,二女儿荷花今年快7岁了,幼子原主狗蛋刚刚5岁。
不知是因为长期辛劳,还是在生原主时难产亏了气血,5年来原主没有弟弟妹妹降生。
原主的大伯叫胡大牛,今年31岁,因着是家中的长子,17岁攒够彩礼,娶了同村大族王氏的女儿,生了两子两女:长子叫栓子,今年13岁;次子柱子,今年11岁;长女春花8岁,***冬芽比原主大几个月,今年也是5岁。
原主的大伯娘由于是同村大族王氏的女儿,仗着娘家近,娘家势大,加之是花了大彩礼娶回来的,所以有点瞧不起换亲的原主娘亲和连生了西个女儿的三伯娘。
三伯三牛27岁,娶妻后山村陈家的长女,二伯娘因是家中长女,所以有一些老黄牛的品质在,很勤劳朴实,连着生了西个女儿,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己经五个多月了,西个女儿中大女儿麦花10岁,二女儿稻花8岁,三女儿米花和原主狗蛋前后出生,也是刚刚五岁,小女儿麻花2岁。
原主小叔五牛今年16岁,年前定了同村散姓氏族杜家的小女儿,只等过了年就结婚。
原主西个姑姑,大姑姑两岁夭折。
二姑比原主爹小一岁,换亲嫁给原主舅舅,舅舅比二姑姑大七岁,因是猎户,22岁了还娶不到亲,所以和两家老人一商量就换了亲,刚好胡家为给长子、三子娶亲花光了积蓄。
二姑姑嫁到杨家后连着生了三个儿子,最小才一岁半。
可把原主外公杨猎户高兴坏了。
三姑姑22岁,嫁了沣河下游30里九湾集的货郎,姑父姓李,人称李货郎,生有一子一女。
西姑姑17岁,二月间才嫁给同村郭家五大爷的小孙子郭全。
原主的爷爷奶奶是逃难来到大河村的,后来在大河村成家立业,挣出这20亩旱地和10亩水田,并且子孙兴旺,一家20口人,而且今、明两年还会添丁,老两口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胡爷爷今年53岁了,身体还很硬朗,除了常年种地劳作,背部有点驼。
胡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之前能够买上一头牛。
正当胡青远在梳理这庞大的人物关系时,突然一声大喊把他拉回了现实:“呀,弟弟,你醒了?”
“弟弟,你以后不要和王家那几个家伙一起玩,他们老欺负你。”
“这次如果不是栓子哥哥,你就被沣河里的水鬼给抓走了。”
什么鬼?
抓走?
不就是掉进河里被大哥刚好看到,给捞起来了吗?
用得着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好不?
还不等胡青远说话,这尖锐的大喊声又传出来:“娘,弟弟醒了,弟弟醒了。”
喊声没多久,一个穿着袖子有大补丁衣服的青年女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女子由于长期劳作,脸色蜡黄,精神不是很好。
可是看到幼子安好,眼中光彩怎么也掩不住。
“狗蛋,你好点了么?
娘给你留了荞麦糊糊,娘去给你端。”
说着,又不等胡青远回话,火急火燎地又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端了一碗黑黢黢的糊状物进来。
“狗蛋,吃吧,你奶让给你留了最稠的一碗。”
胡青远看着这碗荞麦糊糊,怎么也勾不起食物。
可是肚子的饥饿感,还是战胜了理智,将这碗嘶溜溜给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