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的第十二个未接来电。
上海入冬的雨丝斜斜打在气窗上,把祖父留下的老座钟滴答声都洇得模糊。
木盒落地的瞬间,铜锁扣弹开的声响让我想起十七岁那年的解剖课。
生物学竞赛集训班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陈默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他握着我的手切开牛蛙胸腔时,指尖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来,像此刻木盒里泛黄的日记本在掌心留下的触感。
"1943年秋,虹口码头。
"扉页的字迹被潮气晕开,祖父用蝇头小楷记载着曾祖参与犹太难民救助的始末。
一张泛银的底片突然滑落,画面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正在给襁褓中的婴儿喂米汤,她身后的黄包车夫戴着圆框眼镜——那分明是少年时的曾祖父。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脑机接口项目的启动会提醒。
我望着窗外陆家嘴的霓虹,那些玻璃幕墙里跳动的全息广告正在宣传"记忆永存计划"。
三个月前陈默找到我时,他研发的记忆数字化系统已经通过伦理审查,而我是上海最后一位古籍修复师。
"苏青,你修复过1942年的《申报》,应该明白记忆会撒谎。
"那天下着同样的冬雨,陈默的实验室里漂浮着淡蓝色的神经投影,"但脑神经突触的电子存档不会,我们要给人类留下真实的记忆标本。
"我摸着日记本上的茶渍,突然注意到1943年10月17日的记录有个奇怪的墨点。
用修复书画的侧光法倾斜纸页,隐形的德文字母在霉斑中显现——是曾祖父用显影墨水写的化学公式。
当我把公式输入家族传承的榫卯机关盒时,夹层弹开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灰斑鸠。
祖母的翡翠耳坠躺在天鹅绒衬布里,下面压着1957年的《细胞学报》。
论文摘要栏里,曾祖父的名字赫然在列:"关于海马体记忆蛋白的提取与固化"。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我想起祖母临终前反复摩挲耳坠的样子,她总说这里面藏着"真正的月光"。
赶到科技园区时,雨幕中的全息鲸鱼正从双子塔间游过。
陈默的白大褂换成了剪裁利落的深灰西装,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