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形切面折射出虹彩,底部刻着模糊的"雲"字——正是八岁那年他亲手刻坏后扔进顾家池塘的残次品。
“不要动,你发烧了。”
顾时宴说,"体温计需要再含五分钟。
"顾时宴端着珐琅托盘站在雕花屏风旁,鸦青色长衫沾着晨露。
他故意用银夹子翻动炭火,火星溅到林云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烧出个焦黑的圆点。
林云吐出玻璃管,水银柱停在38.9℃:"先生对病患都这么粗暴?
"他脖颈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昨夜被冷水浸透的衬衫此刻紧贴着腰线。
顾时宴盯着他锁骨下方随呼吸起伏的阴影,那里本该有块月牙形的烫伤疤。
电话铃突然炸响。
林云伸手去接时,顾时宴瞥见他袖口滑出的怀表链——十二颗翡翠珠竟与昨夜散落的佛珠尺寸相同。
听筒里传来德语对话,当听到"青铜簋纹样己解析"时,顾时宴的指节叩在描金茶盘边缘。
"茶凉了。
"他突然出声。
林云挂断电话的瞬间,顾时宴己经握住他手腕,拇指按在内关穴:"德意志军械局没教你怎么解曼陀罗余毒?
"掌心的茧子摩挲着皮肤,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林云突然旋身将人压在黄花梨书案上,钢笔尖在顾时宴喉结下方戳出个墨点:"华商理事会倒是对德国情报了如指掌。
"他的膝盖顶在对方腿间,却发觉顾时宴腰侧有个硬物——那把柯尔特M1911竟与他柏林公寓失窃的配枪编号相同。
破碎的阳光从窗外梧桐叶隙漏进来,照见顾时宴从领口拽出的银链。
挂坠里嵌着半张焦黄纸页,稚嫩的楷书写着"设若勾三股西,则弦必五",正是林云十岁那年被外祖父撕碎的《周髀算经》残页。
"昨夜你扯断我二十七颗佛珠。
"顾时宴突然扣住林云后颈,指腹碾过那粒朱砂痣,"现在该赔我二十七分钟。
"他的气息拂过对方渗血的唇角,林云这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头。
电话铃再次响起,这次是日语。
顾时宴贴着林云耳垂按下免提键,三井商会顾问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顾理事长,昨夜失踪的侍应生尸体在十六铺码头找到了,右手握着你书房的火漆印。
"林云感觉到按在自己腰侧的手骤然收紧。
顾时宴对着话筒轻笑:"劳烦转告藤原先生,他安插在拍卖行的眼线,此刻正在卧床上发烧。
"电话挂断的瞬间,林云突然被整个抱起,后背撞上彩绘玻璃窗。
"你口袋里那张青铜簋X光片,"顾时宴咬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拍错了十五度角。
"冷水顺着雕花窗棂流进衣领时,林云终于看清对方锁骨处的旧伤——正是那年自己失手打偏的弹道痕迹。
走廊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顾时宴将人塞进檀木衣柜,反手甩出三枚翡翠佛珠击灭顶灯。
林云在黑暗中摸到他后腰的枪套,却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筒——十二年前林府灭门案丢失的青铜密码筒,此刻正在顾时宴身上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