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下注
令狐提莫站在门口，没动。
叶翎森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终于不耐烦地抬头——令狐提莫的眼睛是暗红色的。
"喂，发什么呆？
"叶翎森抬起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干嘛呢？”
叶翎森再次询问，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
令狐提莫缓缓走进来，反手锁上门。
他的动作很轻，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狐狸。
“叶翎森。”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会杀了我吗？”
叶翎森愣住，随即嗤笑一声：“哇！
己经开始考虑后事了吗？
放心，你失控要是伤了我，我第一个杀了你。
天天看你演，有时演，有时真实，早就积怨了好吧。”
“演什么？”
令狐提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暗红色在眼底剧烈翻涌。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你说...我演什么？
“叶翎森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盘腿坐首了身子：“装什么傻？
“他掰着手指数起来，“上周假装低血糖往我身上倒的是谁？
上个月故意把柳明浩的笔记弄湿的是谁？
还有昨天——“话没说完，令狐提莫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床上。
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叶翎森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床头，眼前一阵发黑。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令狐提莫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在叶翎森颈侧划出几道血痕。
叶翎森突然笑了，尽管呼吸不畅让这个笑容显得扭曲：“哈...果然...是装的...“令狐提莫的手骤然收紧，却在下一秒被叶翎森一个膝击撞开。
两人同时滚落在地，叶翎森趁机翻身压住他，一拳砸在他脸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血从令狐提莫嘴角溢出，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暗红色渐渐褪去。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叶...翎森？
““你还演！
喂，你刚才问的问题还算数吗？
“令狐提莫撑坐起来，背靠着床沿苦笑：“如果我让你现在杀了我，你会照做吗？
““不会。
“叶翎森干脆地回答，从抽屉里翻出医药箱扔给他，“但我会把你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医药费记得报销。
“窗外，监察会的无人机无声掠过。
令狐提莫包扎伤口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他们在监视我们。
““只有你，别带上我。
“叶翎森扯开衣领给自己上药，他突然凑近令狐提莫，盯着他的眼睛：“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实话了吗？
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令狐提莫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熟悉的、带着算计的笑容：“你猜？
““我猜你大爷！
“叶翎森抄起枕头砸过去，却在下一秒被令狐提莫拽着手腕拉进怀里。
一个微型通讯器被塞进他手心。
“帮我个忙。
“令狐提莫在他耳边飞快地说，“去找柳明浩，把这个给他。
别让任何人发现。
“令狐提莫将通讯器塞进对方手里。
他能感觉到叶翎森掌心的温度，比自己冰凉的手指暖和多了。
叶翎森挣开他，皱眉看着掌心的金属片：“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保命的东西。
“令狐提莫站起身，整了整衣领。
当他的手指触到门把手时，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又变了——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机械的微笑。
“记住，“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答案还是不变。
“他最后看了一眼叶翎森困惑的表情，转身走向门口。
在关门的瞬间，令狐提莫听见自己说“记住我们的约定。
"门关上的瞬间，叶翎森狠狠翻了个白眼：“一个个都当谜语人，我真服了！
“令狐提莫站在宿舍门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微型通讯器。
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一道冰冷的触感，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他低头凝视着这个决定命运的小物件，通讯器表面的反光映出他暗红色的瞳孔——那抹红色比昨天更深了。
这个决定太冒险了...他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稍稍清醒。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嘲笑他的犹豫。
远处传来学生们的谈笑声，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柳明浩凭什么帮我？
令狐提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上周在实验室外"偶遇"柳明浩的场景——那个永远冷淡的少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实验器材。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叶翎森。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时，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令狐提莫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的皮肤下埋着夏之旅设下的芯片，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一阵眩晕袭来。
令狐提莫不得不靠在墙上，等待这波记忆断层过去。
最近这些空白期越来越长了，有时他甚至会失去几个小时的意识。
通讯器在掌心变得越来越沉。
令狐提莫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他偷偷植入的"人格覆盖终止程序"。
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每次"清醒"的间隙一点点制作的。
柳明浩会帮我吗？
令狐提莫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场景，柳明浩和叶翎森并肩而坐，柳明浩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翻动书页，而叶翎森歪着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柳明浩肩上靠。
那一刻，柳明浩的眼神...他看叶翎森的眼神...令狐提莫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通讯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这项实验对叶翎森有好处。
叶翎森的能力是复制，异能潜力越大的人就越容易失控。
柳明浩会怎么选？
保护叶翎森的未来，还是帮一个自愿参与实验的实验品？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进来，落在令狐提莫的鞋尖上。
他盯着那片叶子，想起去年秋天，他和叶翎森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的一片枯叶落在了对方发间。
我终究只是个外人...就这样吧。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深渊的路。
这场赌局，我终究还是下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