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的眼球在浑浊中转动,像两枚即将沉入沼泽的玻璃珠。
监护仪的绿光打在他萎缩的面部肌肉上,把每道皱纹都刻成沟壑。
"他还能活多久?
"苏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这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在用酒精棉片擦拭金丝眼镜,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某个需要清理的财务报表。
我数着呼吸机上跳动的数字:"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雨季。
"苏阳戴上眼镜时,金属框架在冷光下闪了闪。
他掏出一个U盘***床头的平板电脑,把屏幕转向病床:"上季度海外并购案,超额完成您定的目标。
"他的手指在报表上滑动,像个展示完美工艺的钟表匠。
病床突然剧烈震颤。
苏明哲的喉管发出风箱般的嘶鸣,插着留置针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扑过去按住他抽搐的右臂,发现他正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某个数字,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血压190/110!
快叫医生!
"我对门口喊。
余光瞥见苏阳仍站在原地,他解下领带缠绕左手,布料下的腕骨凸起不自然的弧度。
当急救团队冲进来时,我注意到苏明哲床头柜的抽屉裂开一道缝隙。
在堆满止痛贴的抽屉深处,半盒氟西汀药片正在阴影里泛着幽蓝的光。
消毒水混合着腐烂苹果的气息在鼻腔里发酵。
我调整着呼吸机导管,发现苏明哲的瞳孔正诡异地左右颤动——这个全身肌肉萎缩到只剩骨架的男人,此刻正在用眼球追踪病房液晶屏上的股票走势。
"苏先生,该换尿袋了。
"我俯身时瞥见他的右手食指突然抽搐,像条濒死的鱼在白色床单上弹跳。
顺着那道痉挛的轨迹望去,床头心电图显示的心率正随着K线图剧烈波动。
门外传来细高跟敲击地砖的脆响。
苏月裹着酒红色大衣冲进来,貂毛领口沾着未化的雪粒。
她甩开香奈儿链条包的瞬间,我闻到了龙舌兰混着苦杏仁的香水味。
"老东西还没死?
"她涂着绛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向病床,"上个月你停掉我的信托基金时,不是还能签字吗?
"酒气随着话语喷在呼吸面罩上,凝成一小片浑浊的雾气。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