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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在柳儿摔碎茶盏的第三日,蹲在廊下数着新收的绣品银钱。

竹篾算盘拨得噼啪响,绿梅捧着茶盏站在一旁,目光不时扫过她袖中露出半截的银钉——那是从柳儿发间掉出的,刻着"李"字的银钉。

"姑娘,该去绣坊查账了。

"绿梅轻声提醒。

苏绾的手指顿在算盘上,眼尾映着檐角漏下的日光。

这三日柳儿再没进过她的院子,每日送的点心都换了甜羹,苦杏仁的味道倒是彻底没了——可她昨日在院角桃树下,捡到半片染墨的瓷片,和前世沉塘前夜在嫡母房外捡到的那片,连裂纹走向都分毫不差。

"把账本收进檀木匣。

"她将最后两文铜钱压进铜锁,"今日走偏门。

"偏门处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苏绾提着绣囊刚转过影壁,便听见前街传来开道的铜锣声。

"六皇子巡城,闲杂人等回避!

"人群如潮水般往两边退去,苏绾被挤到墙根,绣囊里的银钱撞出细碎响动。

她抬眼时,正撞进一顶玄色鎏金的马车内。

车帘半卷,六皇子萧砚倚着软枕,指尖捏着半卷奏疏,目光正落在她紧攥绣囊的手背上。

"这是哪家的姑娘?

"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见着皇子仪仗,倒比见着银钱还镇定?

"苏绾立即垂下头,绣囊往怀里又拢了拢:"回殿下,民女是苏相府的。

前日在西市买绣线,掌柜的少找了五文钱,正急着去讨呢。

"马车内传来极轻的笑声。

萧砚支着下巴,看她发间那支褪了金漆的木簪——前世沉塘前,她戴的是嫡母送的珍珠步摇;今生倒好,连头面都换成最廉价的,偏生把算盘珠子擦得比玉坠还亮。

"苏相府的?

"他指尖敲了敲车壁,"本皇子前日翻到户部呈的绣品赋税册,相府绣坊去年进项比前年多了三成。

"苏绾的手指在绣囊上绞出褶皱——这是在试探她是否管着绣坊?

她咬了咬唇,抬头时眼眶微微发红:"殿下有所不知,我娘生前管着绣坊,去年...去年姨娘说我是庶女,不该碰账。

可前日我去瞧,库房里少了两匹蜀锦,若找不回来,我...我得赔银子呢。

"萧砚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落在她紧攥的绣囊上。

那绣囊是青布裁的,边角磨得起了毛,倒比那些金丝绣的更让人移不开眼。

他屈指弹了弹车帘:"本皇子今日心情好,准你去讨那五文钱。

"马车辘辘驶远时,苏绾才发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她望着街角晃动的玄色车帘,喉间泛起苦涩——前世她也在街头遇过萧砚,那时她捧着给心上人送的同心结,连头都不敢抬;今生她攥着银钱和秘密,倒成了敢首视皇子的"财迷"。

回府的路上,她绕到后巷的旧书摊。

老掌柜正打盹,她蹲在摊前翻着旧账本,忽然在一本《大楚织造录》里抖出张字条。

泛黄的纸页上写着"西院绣娘月银,经相府中转",字迹与那日绣坊账本上的"送相府西院"如出一辙。

西院...苏绾捏着字条的手微微发颤。

前世她被沉塘前,曾听嫡母房里的丫鬟说过"西院的主子等急了",后来她才知道,那西院指的是皇宫最西边的永寿宫——先皇后的旧居,萧砚生母的住处。

"姑娘,该回府了。

"绿梅轻声催促。

苏绾将字条塞进袖中,抬头时看见街角的茶楼二层,一扇雕花窗刚被合上。

窗纸上映着道颀长的影子,像极了萧砚腰间那枚墨玉扳指的形状。

暮色漫进相府时,林嬷嬷的脚步比往日急了三分。

她掀开门帘时,发间的银簪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

"姑娘,夫人说明日要来。

"林嬷嬷关紧房门,声音压得极低,"说是要亲自给你挑及笄的头面。

"苏绾正对着烛火看那张字条,烛芯"噼啪"爆了个花,火星溅在纸角,烫出个焦痕。

她想起前世及笄那日,嫡母送的是一对翡翠耳环,后来那耳环被塞进她的衣襟,成了她私通外男的"证据"。

"夫人可提了别的?

"她将字条收进妆匣最底层,压在母亲留下的银锁下。

林嬷嬷搓着围裙角:"奴婢在夫人院外听了一耳朵,说...说绣坊的账该换人管了。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苏绾望着妆匣上的铜锁,指尖慢慢抚过锁扣——那银钉还在袖中,柳儿的慌张,嫡母的试探,萧砚的目光,此刻都像线头般缠在一处。

"去把库房的旧账搬来。

"她转身对绿梅道,"再让厨房炖壶桂圆红枣茶——夫人最怕凉,明日要热乎的。

"林嬷嬷欲言又止,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石板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在院门前猛地顿住。

绿梅刚要去开门,苏绾却按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雕花木门。

门环被叩响的瞬间,烛火"刷"地灭了。

黑暗中,林嬷嬷的手搭在苏绾腕上,能清晰摸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两下,像极了前世沉塘前,她攥着银钱账本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