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赵腾风,上台挑战褚思明的共有十三人。
偌大的临天都城,七品以上高手不说遍地皆是,只武和门前的这条道就能挑出数千计不止。
一方面,台上切磋乃是小辈间的争斗。
不消说隐世的高手不会参与其中。
修行数十年方才有十钧之力的武夫上台,赢了不会得到面子,输了脸上无光。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会有人傻到去做。
另一方面,更有像云淩梦这样的人,只为看个热闹,并不想被当做热闹被人观赏。
十三人先是经郭正通等三家武馆测试资格,达到七品之上的功力,方可上台会武。
测试武力值的仪器是一块奇特的宝石,材料稀少,名为黄泉石。
黄泉石坚不可摧,可感应习武之人真力修为,常采自无人居住的荒莽深山之中,一些习武家族之中常有这样的玉石。
云淩梦家中就有一块,比今日校武场中的大几倍不止。
校武场的黄泉灵石不过巴掌大小,测试者将灵石握于手上,运转真力汇于手心,灵石通过色彩变化,分为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对应实力为九到三品。
二品以上的高手,则不在黄泉石的测试范围之中。
相传曾有晋级不久的二品高手,运转真力于黄泉石。
黄泉石瞬间融化成液体,又转瞬化成气体,蒸发消失了出去。
后来,黄泉石就确定只用来测试二品以下高手实力。
区分实力本来还有更粗暴直接的办法。
一均为千斤力量。
七品高手,常有十均之力。
到了六品,则有二十均猛力。
直接让挑战者们举起校武场前面重逾万斤的石狮,就可判明挑战之人的实力。
只是江湖修行者,无非修习外家,内家,术法三家。
三家各有各的讲究。
如之前场上比武的郭勐,使用破剑式,一剑可破二十均。
若是让他徒手搬运石狮,铁定是不是薛北海,褚思明的对手。
使用黄泉灵石测试武力值则简单得多,外家纯阳功力,内家纯元灵力,术法纯异招式都能完美测出,在江湖中广为使用。
前面十三人测试后颜色均为绿色,有深有浅。
其中属赵腾风和一位穿白色袍子的俊俏男子颜色最为幽深,均是六品顶峰。
假以时日,这二位少年必能更进一步,晋升五品实力。
二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天赋之强,骇人听闻。
郭正通等人不禁为赵腾风和那少年侧目,要知道他们的得意弟子郭勐,达到六品的实力时,已经有二十四岁的年纪了。
来场中试武的人大多约二十五六,看赵腾风和白袍少年,年纪均在十七八左右。
这般年龄就接近五品的功力,真不知道是如何修炼的。
赵腾风此时并未穿金玉蟒袍,只着一袭绣了红云的黑色袍子,龙章凤姿,眉清目秀,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偶露出一丝藏匿不住的威严。
任谁也猜不出,他便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楚王是也。
白袍少年珠圆玉润,肤色白皙犹如女子,一双丹凤三角眼,高挺鼻梁,茂密的青丝间横插一只羊脂玉发簪,腰间朱红白玉腰带。
白袍少年比之楚王风华,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嘴角时常含着笑容,仿佛天生就能让人对其亲近产生好感。
敏感的人看他目光,惊奇的发现他笑容下面冰冷的情绪,又冷又酷。
偏偏这冷酷劲杀伤力十足,十六七岁的少女只消看上一眼,魂都陷了进去,从此埋下情种,对其相思爱慕不已。
郭正通心中只道赵腾风二人都是来京师执事的名门宗师弟子。
郭正通虽然高了赵腾风二人辈分,对他二人客气异常。
其他武师也一样对赵腾风恭敬如此。
这让赵腾风觉得甚为别扭,这种别扭的来源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平时朝野上下官员仆从都对他毕恭毕敬,赵腾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今日郭正通这些武师的反应,倒让他分外的不自在。
接下来的比武,采用守擂台挑战模式。
作为京师武馆三甲,褚思明,郭勐,薛北海分别站定一二三级擂台。
挑战者依次战胜郭北海,方可挑战二级擂台的郭勐。
继续打败郭勐,才可以与内功心法独到的褚思明,会师绝顶,争一争京师最强青年高手。
三伏尾声的天气尤其闷热,城墙边的榉树都沥出一层躁得发黄的桐油出来,与人们脸上榨出的似油似汗的油光,交相辉映。
榉树旁边一处买定离手,竞猜谁能夺擂成功的台前挤满了人。
打擂比武,看客们不忘在其中发一笔横财。
倘若押中了宝,回家大可二两好酒,三斤牛肉改善一下近来缺少油水的伙食。
黄泉石测验结果只有郭正通等武师在校武场靠角落的石台内少数人知道,看客们远远看不清楚。
有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其中有厉害的高手,称是一位叫某某谋的青年,压那位青年的的人气瞬间暴涨。
也有人说从郭正通亲口告诉他某某某必定夺得魁首,看客们又纷纷将口袋中银两纷纷押向那人口中的某某。
云淩梦此时仿佛失了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他还在懊恼着刚才没有像赵腾风一样勇敢的报名前去夺擂,失去了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显摆实力的机会。
他看了一下白绿袍女子,眼神幽怨,好像怪白绿袍女子没有多逼他一下。
云淩梦推三阻四,再怎么说也得有三四才行。
谁知那女孩子只问了一遍就没后文了,留下云淩梦现在黯然神伤,只能做个看客。
云淩梦心想着,倘若自己上得场去,再怎么说也可以一只手把那叫褚思明的打的***朝天,做个朝天蛤蟆。
白绿袍女子回瞪了云淩梦一眼,负气一般地不看云淩梦,只望向别处。
夺擂大赛就要开始,押宝的摊前先一步到了白热化阶段,看客们纷纷在自己看中的选手摊前买定了银子。
其中买定褚思明夺冠的人最多,竟有上万的数目。
买赵腾风和白袍男子胜的人最少,只有百余数。
其实本没有人愿意买他们二人的,在人们看来,赵腾风两人虽然长相绝佳,可这是比武场所,不是选秀的,俊俏脸蛋儿不能当枪使。
投赵腾风的人只不过是一些有钱的食客,以小博大。
本着输了不亏,如果奇迹发生,则会以一比一百的比例赢得一大笔收入的精神,给赵腾风的宝庄,施舍了散碎银两。
赵伶看了看报幕上的数目,暗笑这些赌徒看似精明,实则没有一点眼力劲。
就要把全部身家押给赵腾风。
云淩梦看着赵伶询问随从银子,而且一抓一大把的架势。
云淩梦刚想上前劝她娱乐即可,不必较真。
身后的陆铭已经抢先一步,投了一千两银子,押在赵腾风身上,赌赵腾风夺擂成功。
云淩梦嘴慢,说出的话被嘈杂的人声盖过。
赵伶不知道他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只顾着在台前跟投了二千两银子。
赵伶转头看向云淩梦和白绿袍女子,示意他们也要押宝给哥哥赵腾风。
赵元启吩咐随从掏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大户人家掏钱,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三人阔绰的手段将押宝台周围的人吓呆了眼,心跳加速抖动,汗液将他们的脸庞打湿,嘴角不断抽搐。
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出门就带这么多银两?
押的也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什么家庭呀这是?有钱没处花可以给我花呀?
白绿袍女子犹如未见赵伶目光,只投了十两银子,对赵伶道:
“我出门没带多少银两,这是我押给腾风哥哥的。”
赵元启忙打圆场:“无妨无妨,清澜妹妹心意一片,不在多少。”
云淩梦家教甚严,云燮从不准许他与任何人赌博,尤其告诫他不能一掷千金,要有饮水思源的品性。
关键在于赌场变幻莫测,庄主暗中下套的事情屡见不鲜,方才云淩梦想劝赵伶其实是想让她只可少投不可多投。
这时候为时已晚,脸色红白交替,不知如何是好。
陆铭刚想嘲讽他大户人家何以如此小气,云淩梦心想以赵腾风的实力,拿下褚思明应该不是问题,押下的钱最后也会回到自己手中,只要自己不说,父亲云燮也不会责骂自己。
狠下心从袍袖中取出一千两银票走至赵腾飞的庄前,押赵腾风夺擂取胜。
周围的人心跳如震山响,向云淩梦欢呼起来。似是称赞他好样的。
至此,赵腾风以近六千两的数目高居夺擂热门榜第三的位置。
赵伶犹自觉得没占到榜首位子实在丢了皇家面子。
但看到云淩梦面色青白交替,不忍怪他,冲云淩梦微微一笑,牵了他的手,去看场中的比试。
闷热的天气让场中火热的比试更显惊悸。
阵阵欢呼声中,有人落败后,就紧接着有人上台。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十二位好汉中有七位连薛北海都未胜过就败下阵来。
看客们唏嘘声不断,引得众攻擂选手面红耳赤,下场后仍自站在场下角落观看后续选手攻擂。
他们自认武力不凡,哪知道同为七品高手,薛北海的沾衣十八跌功夫像是一块狗皮膏药。
攻上去后,手掌尽是软绵绵的触感,刚想回手后退,却怎么也甩不掉薛北海的攻势。
薛北海凌厉掌法一波强过一波,打的众人心里火气直冒。
要不是薛北海见好就收,这几位怕不是就要破口大骂。
什么赖皮拳法,要是硬接我一掌,脑袋都给你拍碎了去。
相继在后面上场的几位高手,身手着实不凡。
一招一式灵动缥缈,与郭勐一样精修剑法,剑势凌厉。
第一级擂台中,薛北海不敢硬接这位实力了得的高手,斗得数十回合后,败下阵来。
二级擂台上,选手攻势渐渐变得杀伐果断,早忘了点到为止的说法。
选手们和场外的看官们心中激起丝丝火气。
看官们群情激昂,眼见自己押宝的选手得了优势,欢呼雀跃,仿佛自己抢占了便宜。
见到郭勐招式凌厉,挑战的青年就要吃亏,看客们又立马噤声,屏气凝神,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呼吸出来的风力过大,将那选手吹出台去,失去夺擂资格。
可惜胜利的天平不会向人心倾斜,十一人上场后,竟没一人过得了第二关。
看客们灰心丧气,一片谩骂响彻场内外。
原来这些都是押宝前面十一人的看客,丢了银子,痛心不已。
只有少数看客仍旧眼神放光,期望着最后他们投宝的人会有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