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要接手这具身体原主的人生?”
我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可眼前的困境却让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适应这全然陌生的新生活。
我强作镇定,对白玉珠说道:“娘,我这脑子乱哄哄的,您带我出去走走吧,或许能找回些记忆。”
白玉珠一听,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忙不迭地应道:“好嘞,这才是娘的乖女儿。
走,咱出去逛逛,娘顺便给你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我随着白玉珠缓缓踏出家门,刚一出门,便有一位妇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哟,晴晴,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大家伙儿担心坏了!”
白玉珠赶忙解释:“王姐,真是不好意思。
晴晴这刚醒,脑子还迷糊着,有些事儿记不清了。”
王婶摆了摆手,脸上满是关切:“哎呀,妹子说的是哪里话。
我都听孙大夫讲了,晴晴啊,你可得好好歇着。
等小红下班了,我就让她来陪陪你。”
白玉珠拉着我的手,指着小院说道:“晴晴,咱这小院里一共住了三户人家。
刚和你打招呼的这位是王婶,王叔和她一起操持着家,他家的小红跟你一样,都在棉纺厂上班,你们俩平日里可要好着呢。
还有一家就是孙大夫家,孙大夫在前面那条街开了个诊所,他那两个儿子都在诊所里帮忙,医术也都学得有模有样。”
我微微点头,轻声回应:“嗯,娘,我记下了。”
我随着白玉珠从小巷子走了几百米串到大街上,街道上车水马龙,拉黄包车的,穿着长衫的,穿着西装戴礼帽的,也有穿旗袍烫着***浪的;还有穿着民国时期学生服的中山装男学生和穿着蓝上衣、黑裙子的女学生。
于是我问道:“娘,这些学生怎么不上学,在街上闲逛?”
白玉珠说:“还上什么学,哪有心思上学。
听说日本人要打进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在历史书中读到过的那段黑暗岁月即将真切地降临在眼前。
“娘,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焦急地问道。
白玉珠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普通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日子本就过得艰难,现在又要遭此大难。”
正说着,一群人围在街边的告示栏前,议论纷纷。
我们走近一看,原来是政府在招募士兵,号召年轻人保家卫国。
人群中,有热血沸腾的青年当场报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无畏;也有老人默默抹泪,送别自己的孩子。
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敬佩这些勇敢的人,又为即将到来的战火纷飞感到恐惧。
白玉珠拉着我匆匆离开告示栏,“晴晴,这种事咱们别掺和,只盼着能平平安安就好。”
我默默点头,可思绪却无法平静。
回到家中,我坐在破旧的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思考着在这乱世之中,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是像大多数人一样苟且偷生,还是努力寻找机会,为改变这一切贡献一份力量?
我深知,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与艰难,但我己不再是那个只生活在现代和平世界的人,在这民国的乱世里,我必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哪怕只是微小的力量,也不能放弃。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我满心忧虑地想着明天去棉纺厂上班的事。
我完全不知道棉纺厂在哪,文书工作具体要做什么,我的工位又在何处。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记忆,可刚一使劲,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脑袋像要炸开一样。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晴晴,晴晴。”
是白玉珠在和刚下班的小红说话:“小红,晴晴在房间里,你去陪陪她。
她失忆了,别聊太久。”
小红应道:“好的,白姨,我知道了。”
小红推门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道:“晴晴,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你失忆了,别担心,有我呢。”
我着急地说:“小红,我想明天就去上班,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小红说:“当然可以。
哦,对了,你可能忘了,我们平时都是一起上下班的,只是有时我车间要加班,你会比我早回来。
晴晴,你还是在家多休息几天再去上班吧。”
我无奈地说:“不行啊,日本人要打进来了,家里生活会更困难,我得去上班挣钱,帮娘分担。”
小红叹口气说:“是啊,现在每家日子都不好过,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好了,明早我来叫你。”
我又说:“小红,你给我讲讲棉纺厂的情况,还有我工作中接触的人吧。”
小红说:“好。”
小红开始详细地讲起来:“棉纺厂规模挺大,有好几个车间。
你做文书工作,主要就是整理各种文件资料,像工人考勤记录、生产订单登记存档,还有和其他部门的文书往来。
你的工位在一间小办公室,靠近窗户,采光还行。
厂里有很严厉的车间主任李主任,他对生产进度要求特别高,每天都在车间认真巡查;还有和蔼的财务老张,发工资时会耐心给大家讲明细;还有消息灵通、爱聊天的收发室老李,厂里啥事他都最先知道。”
小红说得很仔细,还比划着每个人的样子。
虽然我对棉纺厂有了些了解,但在这动荡的民国时期,我还是对未来充满担忧,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小红走后,我心情复杂,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虽有小红的帮助让我对棉纺厂之事稍感安心,可未来的诸多不确定仍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正准备回房睡觉,却瞥见白玉珠房里的灯依旧亮着。
我缓缓走进房间,只见白玉珠正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全神贯注地改衣服。
我轻声说道:“娘,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白玉珠微微抬起头,温柔地回应:“晴晴,你去睡,别管娘,工钱人家都给了,我今天必须改完,快完成了。
乖,听话,快去睡。”
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得默默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我却难以入眠,隐约听到白玉珠那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似是重锤敲击在我心上。
我满心忧虑,这具身体的原主虽己离去,但白玉珠如今是我在这世间最亲近之人,她如此辛苦操劳,身体又如此孱弱,我怎能坐视不管?
“算了,别想了,早点睡。
等棉纺厂发了工钱,我就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医院又能有多少办法,我又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护得白玉珠周全?
带着满心的愁绪,我在这漫长的黑夜里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