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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的倒春寒比往年更甚。

平阳侯府后厨的柴房里,卫少儿咬着麻布,冷汗浸透了三层褥垫。接生婆捧着血水盆的手在抖,盆沿磕在草席上叮当响——那血渍竟在霉斑间洇出马蹄状的纹路。

"使劲儿啊卫娘!"产婆突然尖叫,"看见头了!"

屋外传来嫡夫人尖利的嗤笑:"贱婢倒会挑时辰,偏赶着公主进宫时..."话音被惊雷截断,三十六匹御马在西厩同时嘶鸣,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婴儿坠地的啼哭刺破雨幕。

卫少儿虚脱地望去,见接生婆踉跄后退:"天爷...这胎记!"襁褓中的婴儿后背赫然烙着赤色马蹄,金纹在阴暗中流转如活物。

房门忽被撞开。

卫青挟着雨气冲进来,青铜甲胄上沾着未央宫的熏香。他解下玄色大氅裹住婴儿,玉佩触到胎记时青光暴涨,映出房梁上盘踞的黑雾。

"阿姊,公主让我接你入宫。"卫青压低声音,"子夫前日刚封了夫人..."

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吐出团黑血。卫青战袍前襟顿时千疮百孔,腐臭弥漫间,梁上黑雾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声。

三日后,未央宫。

卫少儿抱着襁褓穿过游廊,沿途黄门皆掩鼻疾走——自陛下突发恶疾,宣室殿已十日不见天光。她跪在椒房殿外,听见妹妹卫子夫温软的嗓音:"陛下,妾姊新得了麟儿..."

"抱进来。"沙哑的男声带着金石相击的锐利。

宣室殿内药气熏天。

汉武帝斜倚龙榻,额上缠着浸血的帛布。他伸手欲接婴儿,指尖却在触及襁褓时剧颤——胎记透过锦缎渗出红光,将满室黑雾照得无所遁形。

"哇!"

婴儿突然啼哭。声浪如利剑劈开凝滞的空气,梁上悬挂的巫祝骨铃齐齐炸裂。汉武帝猛地坐起,冷汗顺着脖颈浸透中衣,却在下一刻惊觉——缠身月余的头痛霍然消散。

"此子..."帝王眼底燃起异芒,"再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