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缩着脖子冲进便利店时,白色衬衫的后背己经洇出不规则的地图状水迹,右肩那道蝴蝶形疤痕在湿冷中隐隐发烫。
“叮铃——”玻璃门的风铃发出一声嘶哑的响。
收银台后的王老板抬了抬老花镜,视线从微波炉上移开:“小陈啊,又加班到这么晚?”
他推过来一盒草莓牛奶,盒身印着过期三个月的生产日期,“还是老样子?”
陈默没接。
他盯着玻璃门外——那个撑着红伞的女人还站在雨幕里,伞面是饱和度极高的酒红,像一片漂浮在墨色海洋上的枫叶。
她的指甲同样涂着剥落的酒红色,指尖夹着一枚硬币,正一下一下敲在伞骨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王老板,”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外面那个女的……”“嗯?
什么女的?”
王老板探头望向雨幕,空无一人。
只有红伞尖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几秒后汇成一个扭曲的六芒星图案,随即被新的雨点击碎。
陈默揉了揉眼睛。
大概是连续加班三天,出现了幻觉。
他摸出钱包想买包烟,却摸到了口袋里半张烧焦的旧照片——那是从城郊仓库火灾废墟里捡的,只能看到一个红伞的角,和一双穿着消防靴的脚。
右肩的疤痕突然灼痛起来,像有火苗顺着神经窜进心脏。
“买烟?”
王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陈默点头,视线却被便利店角落的ATM机吸引。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23:59,本该跳动的秒数却凝固成一串诡异的符号:”ΛΓΩ 19th“。
他走近几步,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伴随着类似齿轮摩擦的尖啸。
“喂!
你干什么?”
王老板的声音变得遥远。
陈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了他的后颈,像拎起一只溺水的猫。
ATM隔间的金属墙壁开始像融化的黄油般扭曲,灯光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开烧焦塑料和星砂的味道——那种他在火灾后梦里闻到过的、不属于现实的气息。
他下意识去***前的银哨子,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视野就被彻底吞噬。
不是黑暗,而是极致的白。
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漂浮着细碎的星砂,像有人把银河捏碎了撒在这里。
陈默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赤脚踩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倒映出他茫然的脸。
“嗡——”左臂内侧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一串血红色的数字,正以秒为单位跳动:72:00:00数字下方,用同样血色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欢迎来到第19批生存游戏,玩家陈默。
“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在空间中响起,仿佛首接灌入大脑:”72小时后强制进入游戏层。
通关者获得生存天数奖励,失败者——“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将在现实世界遭遇意外事故。
“陈默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见刚才在便利店外的红伞女子正站在他身后,红伞收起靠在肩上,伞骨上细小的梵文在星砂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左眼瞳孔在纯白背景下闪过一瞬的金色:“好久不见,小哑巴。”
她指尖转动着那枚刻着“∞”符号的硬币,“这次,别再弄丢钥匙了。”
话音未落,她便化作万千星砂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硬币“叮”地一声掉在陈默脚边。
陈默捡起硬币,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右肩的疤痕还在发烫,脑海里突然闪过火灾那天模糊的画面——一个红伞下的身影抱着他冲出火海,她的声音被火焰撕裂,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去17号货架……找到它……”纯白空间的远处,星砂开始汇聚成一扇门的形状。
门上刻着扭曲的数字,而他手臂上的倒计时,正无情地走向71:59:59。
雨夜的便利店,红伞女子,ATM机的白光,血红色的倒计时——这不是梦。
陈默握紧了手中的硬币,另一只手摸向胸口的银哨子。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