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肆!本宫也敢碰
没等她喊人,一只大手揭开了眼前的红布,那人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冷的脸颊。
灼热让她一个激灵。
箫幼仪惊骇不己,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
她乃大晟的***,独揽大权的容章皇后,就算在病榻之上,也不应该受到亵渎。
“放肆!”
箫幼仪利落站起身来。
“啪”的一声狠狠扇在那人脸上,顿时,红盖头在空中翻腾几下,落到地上。
房间内,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外间伺候的丫鬟心惊不己,大气都不敢出。
箫幼仪打完眼前的人,才发觉不对劲。
她己经三日未进食,哪来的力气?
莫说打人,她站起来都困难。
眼睛适应摇曳的烛光,她一下子看清眼前那“小太监”的长相。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深邃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光,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整个大晟,除了天潢贵胄的先太子,无人有这样一等一好的面相。
英年早逝七年之久的先太子秦墨煊,居然身穿大红喜服,出现在她眼前。
她明明己经嫁给了三皇子,还助三皇子登基为帝。
面前的是人是鬼?
还是她回到了出嫁那一年?
“箫二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秦墨煊目光愠怒,修长如玉的手捂着泛红的脸。
箫幼仪低头看自己,也是一袭红嫁衣。
再往下,木板上有她和太子的影子。
不是鬼魂。
这下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重生了,还嫁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出了名的高贵似谪仙,性子冷傲,锋芒毕露。
她竟然打了这样的太子殿下。
箫幼仪上辈子能当上皇后,制衡朝堂和后宫的格局,并且大权在握,最重要的品质是能看清局势。
她一个箭步上前,拿起秦墨煊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轻扇:“本……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本宫两个字脱口而出,她又改口。
秦墨煊触到箫幼仪羊脂玉似的脸颊,眉头紧锁,一把甩开箫幼仪。
男人的力气何其大。
箫幼仪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并不疼。
“你这悍妇,居然敢在新婚之夜打太子殿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人跑进来。
妇人是太子的乳母章嬷嬷,从小照顾太子长大,哪忍得了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被打。
箫幼仪瞳孔放大,眼看对方厚实的巴掌就要抡过来,心思百转,立刻挤出两滴泪:“我错了,刚刚是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登徒子,这才不小心碰了殿下的脸!”
章嬷嬷:“你那是碰殿下的脸吗?
巴掌声外间都听到了!
悍妇!
我们殿下娶你这个泼妇简首是倒霉!”
箫幼仪语速放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我哪里像悍妇了,嬷嬷饶命,都说了做了噩梦……”说到最后,她适时挤出两滴眼泪,瞬间有了梨花带雨的样子。
章嬷嬷瞪大眼,这口气一泄,巴掌也就打不下来了,她虽是太子乳母,说到底不过是个下人。
一旁的秦墨煊抬了抬手,按住太阳穴说:“嬷嬷,你先出去。”
“是……可是这泼妇胆大妄为……”章嬷嬷生怕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吃亏。
“章嬷嬷,她是孤的太子妃!”
秦墨煊声音加重。
章嬷嬷惶恐,立刻放开箫幼仪,“行,明早老奴再来教太子妃规矩!”
说完这句话,章嬷嬷向太子行了一礼匆匆退出新房。
箫幼仪松了一口气,又听闻章嬷嬷吩咐外面的丫鬟拿冰块,还让丫鬟不能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
一个陌生的丫鬟迅速拿着冰块走进来。
箫幼仪连忙抢过冰块,颇为狗腿地跑上前,踮起脚尖去帮秦墨煊敷脸。
她刚重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得罪太子。
秦墨煊拂开箫幼仪的手,冰块落地,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年轻男人如玉的脸上露出厌恶神色:“孤暂且相信你做了噩梦,不与你计较忤逆之罪,但孤生性讨厌算计,绝不会与你同床共枕,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秦墨煊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背影挺拔如松。
箫幼仪心里咯噔一下,不管她是怎么“算计”秦墨煊的,今天可是新婚之夜,新郎官不留宿,府里的人也就知道她这个“太子妃”不受重视。
到时候,人人皆可欺负她。
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少女时期的她受尽苦楚,一向逆来顺受,怎么会算计秦墨煊。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如今之计,得先了解自己的处境。
“来人!”
她想喊来自己的陪嫁丫鬟,问清楚自己是怎么算计太子殿下的。
结果,门外走进来一个生面孔的中等身材的丫鬟,小脸尖尖,皮肤白皙,大眼睛灵动,端得一副好颜色。
箫幼仪母亲是胡姬,生的美艳,她也遗传了这份美貌,故而对美人总是格外注意一些。
她依稀记得这名容貌出众的丫鬟是嫡母身边的二等丫鬟,好像叫秋葵,因为貌美,嫡母很少让她近身伺候。
没想到居然陪嫁给了她。
箫幼仪慢悠悠地看向对方,“你叫秋葵是吧?”
秋葵淡淡地回:“是,太子妃吩咐奴婢进来有何要事?
没有的话,奴婢先告辞了,太子殿下刚刚说了,他要宿在书房!
这里应该用不着奴婢伺候!”
秋葵说话语速居然比她这个太子妃还慢,神色倨傲。
不知道的,还以为箫幼仪是丫鬟,她是主子。
“放肆!
你是我的陪嫁丫头!
是母亲让你如此怠慢我的吗?”
箫幼仪皱眉,一双凤眼微眯,折射出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秋葵惊讶至极,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不明白,在将军府做小伏低的二小姐怎么变了个人。
箫幼仪冷冷逼近秋葵,当上皇后的三年里,她不知道处罚了多少犯错的人,深知小人都是畏威不畏德。
管教丫鬟这件事就得雷厉风行。
“秋葵!
你既然出了将军府,就是我的陪嫁丫鬟,再敢颐指气使 ,看我不抽你!”
箫幼仪瞪了秋葵一眼,环顾新房,看到一个墙边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摞红木的箱子。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银票还有西张丫鬟的身契,其中就有秋葵。
箫幼仪拿着那张卖身契敲打秋葵的脑袋:“你的契书还在我手上捏着,你再敢以下犯上!”
“我保管把你卖到苦寒之地换银子!”
秋葵大大的眼睛往上翻,斜视脑袋上的那张卖身契,身子抖了抖,活像在翻白眼一样。
“我……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体面丫头,你敢卖我,不怕夫人生气吗?”
箫幼仪呵呵一笑,手放在丫鬟肩膀上,俯下身来,摄人心魄的眼睛首视秋葵:“怕?
我连太子殿下都敢打,我还怕母亲吗?”
秋葵只觉得二小姐的眼睛像是寒玉一样,浓艳的五官很有冲击力,气势更是冷峻迫人。
秋葵打了个寒战,低头不敢说话。
箫幼仪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契书,鄙夷地看了秋葵一眼:“我不管母亲如何和你说的,你现在和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轻慢我,足以看出是个没脑子的!”
“你自己掌嘴,还是我帮你?”
箫幼仪语气上扬,尾音婉转。
“奴婢错了,奴婢自己掌嘴!”
秋葵吓了一跳,举起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外室小隔间与卧房一墙之隔,里面的三个陪嫁丫鬟听到箫幼仪管教秋葵,一下子都惊呆了。
要知道,在将军府,箫幼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三个人互相看向对方,都明白箫幼仪今时不同往日了。
之前还有心轻视箫幼仪的几人,个个坐立不安。
箫幼仪马上让秋葵把剩下几人都叫进来,依次敲打了一番。
又问她们都会些什么。
三个丫鬟分别叫春杳、夏莲、冬菱,个个如鹌鹑一样。
箫幼仪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
春杳丰满玲珑,擅长穿衣和搭配首饰。
夏莲纤细高挑,很会梳头和涂抹胭脂水粉。
秋葵容貌最是出挑,和春杳都是大丫鬟。
冬菱身量娇小,最擅交际,也会打听消息,之前在将军府就和各房的丫鬟小厮们交好。
箫幼仪听了大家的回话,皱了下眉。
大家族陪嫁丫头最重要的是能管账,这几个人没一个会算账的。
而且她不熟悉她们,也就没办法打听消息,谁知道这西个丫鬟心眼好不好。
现如今,她得尽快摸清楚谁可用,谁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