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记二
对于我们这些晚辈来说,她总是那个我们尊敬并亲切地称呼为“耿奶奶”的人。
在我的记忆里,耿奶奶就像一位慈祥的菩萨,她那如春风温暖又和煦的笑容,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里,从未远离。
与母亲那急躁易怒的性格相比,耿奶奶就像是我心灵深处最安宁、最祥和的避风港,给了我无尽的安慰和依靠。
耿奶奶满头银丝梳理得整齐有序,盘于头上,其肌肤温润细腻。
平日里,耿奶奶常常身着一件斜襟蓝布小褂,那衣服剪裁得体、干净利落,将她整个人衬托得越发精神矍铄。
由于常年风湿病痛的缘故,耿奶奶走起路来一颠一簸的,很是艰难。
特别是当她手提重物或者肩负重担之时,身体更是会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起来,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己。
可即便是如此不便,几乎我们每一个小辈儿都曾经被耿奶奶驮在背上走过一程又一程。
而在众多孩子当中,我则是那个被驮过次数最多的幸运儿。
母亲和父亲需要到田地里劳作农忙的时候,总会放心地把年幼的我托付给善良慈祥的耿奶奶照顾。
那时的我特别爱吃馄饨,准确地说应该是钟情于耿奶奶亲手制作的各种馅料的馄饨。
每一年的立春节气一到,耿奶奶就会像往年一样,去田埂处割最新鲜的野荠菜,回来为我做荠菜馄饨。
奶奶做的荠菜馄饨的特点在于其皮薄、晶莹剔透,馅足且口味鲜美。
荠菜的清香,猪肉的醇厚,两者结合,鲜美无比。
每一口都是春天的味道,荠菜的清香与猪肉的醇厚在舌尖上交织,似乎整个春天的美好都浓缩在了这一碗馄饨之中。
还有好多应季的各种美妙味道:芹菜猪肉馄饨、香菇鸡肉馄饨、青菜猪油渣馄饨……那些馄饨有着千奇百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味道,但无一例外都是那么的美味可口,就好像耿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温馨宜人的气息一般,让我倍感幸福和满足。
每次踏上老家的路途,那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总会油然而生。
尤其我缓缓走过那条蜿蜒曲折的小巷,看到耿奶奶曾经居住过的那间陈旧但却满载着回忆的小屋。
那间小屋纵然历经岁月的磨砺,略显破败,然其却承载了无数关乎我们的故事与情感。
每一处斑驳的墙壁,每一扇嘎吱作响的门窗,皆似在诉说着从前温暖的岁月。
立于小屋之前,仿若可闻多拉 A 梦的时光机启动之声。
晚年的耿奶奶,视力己经大不如前,但每当我走近她的身边坐下,她总能立刻、准确地呼唤出我的乳名。
而我,哪怕还隔着小屋一段距离,就能敏感地辨认出耿奶奶那特有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我来说,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绳索,牢牢地将我与那些童年的记忆捆绑在一起,给予我无尽的安宁与温馨。
去年秋天我特意回来探望了她,那时奶奶身体状况尚算不错,腰板挺首,行动自如,精神头更是好得很,从头到脚一尘不染。
我走近她的那一刻,她脸上立刻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并迅速起身迎向我。
还未等我开口问候,她己伸出那双略显粗糙但却无比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随后,她轻柔地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我还是那个需要她悉心呵护的孩子。
“乖宝啊,你回来了啊,咱们这见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哟!
奶奶年纪大啦,以后这样见面的机会怕是越来越少咯。
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可千万别只顾着减肥,把身子给饿坏了,那样奶奶会心疼的。
知道不?
对了,今晚奶奶给你包你最爱吃的荠菜猪肉馄饨。
今年立春那会儿,奶奶特意跑到地里去割了好多新鲜的荠菜,精心挑选、洗净,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冷冻在冰箱里,就是一首盼着等你回来呢!”
听完奶奶的这番话语,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固执地认为耿奶奶能够一首陪伴着我,让我可以在童年的回忆里再多停留一会儿,再多享受一下那份纯真和无忧无虑。
小时候乳名叫宁姑娘,水乡江南是我玩耍成长的地方,现在,树都参天了,希望走远的,离开的,纷纷地,还能看见…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