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费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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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暴雨前的粮票1990 年立秋,乌江村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

周福贵蹲在村长王富贵家门槛前,膝盖下垫着块破布 —— 那是李桂花的陪嫁肚兜,红绸子褪成了灰白,还沾着去年大强出疹子时的药渣。

他盯着王富贵手里的粮票,每张都被捏得发皱,边缘卷着油垢,像极了这人嘴角的 smirk。

“王村长,大强开学要交两块五毛钱……” 周福贵的喉结上下滚动,手里的欠条被汗水洇湿,“您看这欠条,秋收后我一定……”“秋收?”

王富贵翘着二郎腿,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比周福贵全家的衣服都干净。

他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欠条上,烫出个焦黑的洞,“你家那二亩薄田,连草都不长,拿什么还?

拿你老婆的破棉袄?

还是你儿子的讨饭碗?”

堂屋传来麻将声,张婶和几个婆娘的笑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周福贵的耳膜。

他想起今早李桂花把压箱底的银镯子塞给他,那是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如今换了三块钱,还差五毛。

“村长,求您了……” 周福贵突然磕头,前额撞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 的闷响。

王富贵吓了一跳,手里的粮票撒了一地。

周福贵看见其中一张上印着 “1985”,正是他去年借粮票的年份。

“你个穷鬼,磕坏了我家门槛!”

王富贵跳起来,皮鞋尖踢在周福贵肩上,“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地!”

周福贵趴在地上,额头的血顺着鼻梁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他伸手去够散落的粮票,却被王富贵一脚踩住手背:“怎么,还想抢?

告你个抢劫罪信不信?”

二、烟头缸里的欠条麻将声停了,张婶探出头来:“他爹,跟个穷鬼较什么劲?

赶紧把人打发了,别耽误我们砌长城。”

王富贵哼了一声,松开脚,从裤兜里摸出盒火柴。

周福贵看着他抽出一根,划着,火苗在欠条前晃了晃,映得王富贵的脸像魔鬼。

“村长!”

周福贵扑过去,欠条己经掉进烟头缸,火苗舔着纸边,“那是我爹的欠条啊!”

烟头缸里积着半缸烟灰,混杂着烟头和瓜子壳。

周福贵伸手去捞,手指被烫得龇牙,却死死攥住欠条一角。

王富贵冷笑:“想要?

那你把缸里的烟头都吃了,欠条就还你。”

堂屋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张婶拍着大腿:“对呀,吃烟头换欠条,多划算!”

周福贵盯着烟头缸,胃里一阵翻涌。

烟灰里还躺着半根没熄灭的烟头,红光一明一暗,像王富贵的眼睛。

他想起大强趴在破窗台上看课本的样子,想起李桂花偷偷去镇上卖血的针眼,突然抓起烟头缸,仰头倒了下去。

“你疯了!”

王富贵跳起来,烟灰和烟头顺着周福贵的脖子往下滑,烫得他浑身抽搐。

张婶尖叫着跑出来,手里的麻将牌掉在地上,“哗啦” 一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周福贵咳嗽着,吐出半块烟头,嘴角被烫出个泡。

他把湿透的欠条举到王富贵面前,纸面上的血迹和烟灰混在一起,像幅荒诞的画:“现在…… 能借钱了吗?”

王富贵脸色铁青,从裤兜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周福贵手上:“滚!

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福贵攥着钱,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额头上的血还在流,滴在钞票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听见张婶在身后嘀咕:“穷鬼就是穷鬼,命都不值钱。”

三、带血的两块五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周福贵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裤腿沾满泥浆,怀里的两块五毛钱用破布裹着,死死贴在胸口。

路过张婶家猪圈时,黑猪突然拱出栏门,撞在他腿上,他一个趔趄,摔倒在泥水里。

“大强爹?”

陈大爷拄着拐棍路过,伸手扶他,“咋弄成这样?”

周福贵摇头,想笑,却扯动额头上的伤口,疼得龇牙。

陈大爷看见他手里的欠条,叹了口气:“王富贵那厮,迟早遭报应。”

破屋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李桂花正在缝补大强的书包,看见周福贵的样子,手里的针掉在地上:“他爹,你咋了?”

周福贵没说话,把钱递给她,又掏出欠条,放在桌上。

李桂花看见欠条上的血和烟灰,浑身发抖:“你是不是又去求他了?

是不是又挨打了?”

“没事。”

周福贵摸了摸大强的头,孩子正趴在桌上用树枝在废纸上写字,“大强,明天开学,爹给你凑够学费了。”

大强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却又低下:“爹,我不想去上学了,同学们都笑我……”“胡说!”

周福贵提高声音,牵扯到伤口,咳嗽起来,“爹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

李桂花转身去烧水,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

周福贵看见她围裙下露出的银镯子 —— 那本该是换钱的镯子,现在还戴在她手上。

他突然明白,那三块钱,是她用自己的血换的。

西、烟头缸的秘密深夜,王富贵坐在堂屋抽烟,烟头缸里的欠条己经干透,血渍呈暗褐色,像块褪了色的补丁。

张婶端来洗脚水,瞥了眼欠条:“你真借给他了?

那钱怕是有去无回。”

“慌什么?”

王富贵冷笑,“他拿命换的钱,我总要做点什么。”

“你还想怎样?”

张婶皱眉,“那一家子够惨的了。”

王富贵没说话,掏出钢笔,在欠条背面写了行小字,然后塞进抽屉最深处。

窗外 thunder 轰鸣,他望着屋檐下的雨帘,想起周福贵吃烟头时的眼神,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破屋里,李桂花用布条给周福贵包扎伤口,油灯下,他的脸苍白得像张纸。

大强躺在被窝里,攥着书包带,听见父母的低语:“他爹,明天我去镇上再找点活……”“别去了,你身子……”“没事,大强不能断了念书。”

大强闭上眼睛,摸到枕头下的搪瓷碗,缺口处还沾着今天蹭饭时的鸡骨头渣。

他想起王富贵的皮鞋,想起张婶的银镯子,想起父亲额头上的血 —— 这些画面在黑暗中交织,像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突然,窗外传来狗吠,紧接着是砸门声。

李桂花一惊,开门看见陈大爷扶着浑身是血的周福贵,后面跟着喘粗气的王二蛋。

“他爹!”

李桂花尖叫。

周福贵勉强抬头,嘴角挂着血沫:“王…… 王富贵…… 撕了欠条…… 说要抢地……”大强猛地坐起来,看见父亲手里攥着半张欠条,背面隐约有字迹。

他爬过去,借着油灯看清那行小字 ——“周福贵自愿以宅基地抵借款”。

雷声炸响,油灯灭了。

黑暗中,大强摸到父亲额头上的绷带,还带着体温。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耳边响起王富贵的冷笑,像把刀,在他心里刻下第一道血痕。

钩子:周福贵昏迷前塞进大强手里的半张欠条不翼而飞,李桂花翻遍全屋未果,却在大强枕头下发现沾着烟灰的火柴盒 —— 那是王富贵的随身之物。

与此同时,王富贵家的抽屉里,完整的欠条旁多了把带血的镰刀,刀刃上粘着几根粗布纤维,正是周福贵破棉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