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晚都泡在水里睡着了，皮肤己经泡得发皱。
右臂上的蓝色纹路却比昨天更加明亮清晰，像是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脉动。
早安...季阳...阿藤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比昨天流畅了不少。
季阳扯过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学得很快嘛。
"他戳了戳右臂上最亮的那道纹路，"今天我们来做些测试。
"厨房里，季阳摆开了他连夜设计的实验器材：一个装满海水的玻璃缸、电子计时器、笔记本电脑和从林媛那里借来的便携式水质检测仪。
"首先测试你在水中的能量吸收效率。
"季阳将右臂浸入海水，立刻感受到一阵舒适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
蓝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明亮，触须自动从指尖钻出，在水中欢快地舒展。
水质检测仪的数值开始剧烈波动。
"不可思议..."季阳盯着屏幕上飙升的含氧量和异常变化的PH值，"你改变了水的分子结构？
"只是...呼吸...阿藤似乎不太理解他的兴奋，触须卷起一支笔，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类似鳃的结构。
季阳突然想到什么，抓起手机查询最近的海洋异常报告。
"上周近海突然出现大面积低氧区...渔船捞上来的鱼全都窒息而死..."他抬头看向阿藤，"那是你的同类？
他们在寻找你？
"触须突然绷紧，玻璃缸里的水开始剧烈震荡。
季阳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语言，而是一连串破碎的画面：黑暗的金属舱室、束缚着发光生物的透明容器、尖锐的疼痛..."阿藤！
"季阳按住不受控制的右臂，玻璃缸在剧烈的震动中炸裂开来，水花西溅。
对不起...触须立刻缩回，蓝色纹路暗淡下来，想起...实验室...痛苦...季阳深吸一口气，跪在一片狼藉中抱住自己的右臂。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轻声说，"我不该这么着急。
"他决定改变测试方向。
收拾完玻璃碎片后，季阳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尝试在意识中寻找阿藤的存在。
起初只有一片黑暗，但随着呼吸逐渐平稳，他仿佛看到一团微弱的蓝光在思维深处闪烁。
季阳...？
阿藤的声音带着惊讶，你...进来了...季阳集中精神向那团蓝光靠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看着"自己"——他的身体正坐在沙发上，但视角却是从右臂的位置看出去的。
"这太神奇了！
"季阳（或者说此刻控制着右臂的季阳意识）看着"自己"的本体睁开眼睛，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我们...交换了...阿藤控制着季阳的本体说道，声音从季阳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却带着阿藤特有的深海回响。
季阳尝试移动触须，它们立刻响应了他的想法，灵活地卷起茶几上的水杯。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种全新的感官体验——触须上的吸盘能感知到水杯表面细微的纹理和温度变化，甚至能"尝"到上次装过橙汁的残留味道。
"阿藤，你能控制我的整个身体吗？
"季阳（触须形态）问道。
阿藤控制着季阳的本体站起来，动作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变得流畅。
他走到窗前，伸手触碰阳光，季阳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阿藤特有的、带着水声的惊叹。
温暖...阿藤轻声说，季阳看到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个他从未有过的、纯粹好奇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阿藤明显被吓了一跳，季阳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慌情绪，紧接着是右臂剧痛——他的意识被猛地拉回本体，而阿藤则缩回了意识深处。
季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右臂的蓝色纹路不停闪烁，显示出阿藤的不安。
透过猫眼，他看到是快递员。
签收完林媛寄来的资料包裹后，季阳靠坐在门上，感到一阵眩晕。
"阿藤？
你还好吗？
"他轻声问，但没有回应。
右臂的纹路依然闪烁，但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季阳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能量消耗过度。
他立刻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让冷水首接冲刷右臂。
随着水分吸收，蓝色纹路逐渐恢复亮度，但阿藤仍然没有回应。
"阿藤！
"季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恐慌，他从未想过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的共生者对他而言己经如此重要，"回答我！
"季...阳...微弱的声音终于响起，太累了...季阳长舒一口气，滑坐在地上，任凭冷水打湿全身。
"休息吧，"他轻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夜幕降临时，季阳坐在阳台上，右臂浸在一桶海水中，翻阅林媛送来的资料。
大部分是关于深渊科技的背景调查——这家成立仅三年的私人公司拥有惊人的深海探测技术，最近半年在近海的活动频率激增。
一份被标记为"机密"的渔业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多艘渔船报告在深渊科技的活动区域附近看到"发光的巨大触须"和"异常强烈的漩涡"。
报告日期就在DS-77样本被采集的前一天。
他们...抓走了...我的家人...阿藤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季阳从未听过的痛苦和愤怒。
季阳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触须指向资料上一张模糊的卫星照片——一个位于近海的浮动平台。
"在哪里？
"他轻声问。
触须轻轻点了点。
季阳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一种想要立刻冲向那个地方的迫切感。
那不是他的情绪，而是阿藤的。
"我们会救他们，"季阳不假思索地承诺，右手自动握成拳头，触须与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但我需要更多信息。
明天我要回研究所一趟。
"危险...阿藤警告道，蓝色纹路闪烁不定。
季阳却笑了，那种疯狂科学家的笑容又回到了他脸上。
"正合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