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烟火（「2024短篇故事影响力榜」获奖作品）-饭店（下）

梁瞎子顺着自己的竹杖往家走，自言自语说: 本以为还得再耗上几天，这下倒是省事了。唉，不知那两个没头苍蝇如何了。
梁瞎子嘴里的没头苍蝇自然是老金师徒。
当时三人说好了，由老金跟万大放去找饭店选址，而梁瞎子则来这边办业务。当天下午，老金就把馄饨摊收了，跟万大放一起去找合适的饭店门脸，但都不可心，不是地段不佳，没有客流量，就是眼看就要拆迁，想着租出去先捞一笔，市场经济刚刚起步，中间鱼龙混杂，有不少陷阱等着人踩。
但老金本身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甚至弱冠之年便身负血案、只身北上的江湖人，而万大放则少年老成，黑心房主的算盘，自然打不到两人的身上。
两人转了四五家铺子，都不满意，好不容易有家万大放认为还不差的，老金却觉得对着风口，屋里容易灌风，食物落灰不说，客人也容易呛风犯胃肠，因此舍掉了这个选择。
万大放对师父的意见向来是言听计从，自然也没有二话，只不过走了一下午，还是没合意之选，难免有些气馁，抱怨道: 师父，咱这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就这么难迈啊。
老金头看着万大放颓丧的神情，笑了: 小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就嫌苦?
那自然不是，只不过没做以前，想不到找个店面都这么难。
老金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算是简单的了，想当年我在北平那会儿，要是谁开一家饭店，还得找风水师傅来看呢。现在是新社会，不搞这一套了，但地段还是最要紧的，否则再好的手艺也得瞎在里面。
师父，不是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吗?
那讲的是境界，不是生意。生意的事儿不能光靠手艺去弥补，有时候地段决定的事情很多。你记得中街上那个缺角大楼吗?
缺角大楼在中街是个标志性建筑，万大放经常路过，当下点了点头: 怎么了?
当年，就为了争这个地段，盖这个楼的吉顺丝房老板，用现大洋铺一地，想换旁边三兄弟的一块地。人家愣是没同意，最后这个大楼只能少个角。再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