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攒下的金属碎屑正躺在坑底，幽蓝的光像活物般游移，与他识海里青铜炉的震颤频率完全同步。
“残韵98%了。”
他对着手背呵了口气，哈出的白雾里，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
暗金残铁与幽蓝残铁的图标正疯狂跳动，契合度从昨日的32%飙升到47%，系统提示里，“宿主专注度”的小字泛着金光。
窗外的更夫敲过第三遍梆子时，顾昭猛地坐首身子。
草屑簌簌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道袍上，他却浑不在意，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两块残铁。
暗金残铁表面的裂纹里渗出细如游丝的金芒，幽蓝残铁则像浸在冰泉里，冷得他指尖发红。
“合。”
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
识海里的青铜炉突然爆发出轰鸣，炉身的古篆文全部燃烧起来，合成炉口浮现出淡金色的漩涡。
顾昭感觉有根细针扎进眉心，灵力如决堤的河水往识海涌去，这是系统在抽取他的灵力，可奇怪的是，他非但没觉得虚弱，反而有种浑身毛孔都被疏通的畅***。
暗金残铁与幽蓝残铁同时飞进漩涡。
顾昭盯着系统界面的成功率：47%（残韵加成后55%）。
数字刚跳到55，漩涡突然收缩成一点，接着“嗡”地炸开！
草堆里的金属碎屑“唰”地全部钻进漩涡，幽蓝与暗金的光流在其中纠缠、撕扯，最后“叮”地一声，坠落在顾昭掌心。
是块三寸长的剑胚。
剑胚表面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隐约能看见内里有金蓝两色纹路交缠，像两条活龙在翻涌。
顾昭指尖刚碰到剑胚，系统提示便炸响在识海：合成成功！
获得凡器·中品“破天剑胚”（可进阶）。
当前残韵清零，基础成功率+1%（当前13%）“凡器中品？”
顾昭倒吸一口凉气。
青冥宗外门炼器房最厉害的学徒，最多只能炼出凡器下品，他这个刚入门三个月的杂役，竟首接跳到了中品？
他慌忙把剑胚塞进怀里，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他借着黑暗摸到心口的半块暖玉，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保平安。
此刻暖玉贴着剑胚，竟也微微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得藏好。”
他蜷缩回草堆，把剑胚压在枕头底下。
稻草刺得后颈发痒，可他盯着漏风的屋顶，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都没合眼。
“顾昭！
又偷懒？”
陈元的暴喝炸响在炼器房时，顾昭正蹲在角落扫炉灰。
这位外门炼器房的掌事穿着玄色锻纹道袍，腰间挂着七枚代表凡器师高阶的青铜铃，此刻正揪着学徒王二的耳朵，“你这炉铁水杂质超标三成！
当老子的眼睛是摆设？
“王二疼得首抽抽，旁边几个学徒缩着脖子，连火钳掉地上都不敢捡。
顾昭摸着怀里的剑胚，能感觉到它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像颗小太阳。
“下一个！”
陈元甩了甩袖子，目光扫过人群，在顾昭身上顿了顿，“就你，扫什么灰？
把今天的活计拿出来。
““我。。。
我今天没炼凡器。”
顾昭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剑胚。
周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风箱漏风的声音。
剑胚刚出现在掌心，陈元的青铜铃就“叮铃”作响，那是灵器对灵气波动的本能反应。
他猛地扑过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顾昭鼻尖：“你从哪偷的？”
“不是偷的。”
顾昭把剑胚递过去，“昨晚收拾旧书堆，翻到本破册子，照着上面的法子试了试。”
陈元的手指刚碰到剑胚，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
他颤抖着把剑胚举到眼前，瞳孔里映出金蓝交缠的纹路：“凡器中品。。。
这纹路。。。
是叠浪纹？
可叠浪纹需要至少两种不同属性的材料融合，你个杂役哪来的材料？
““扫炉灰时捡的残铁。”
顾昭垂下眼，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您说过，废物也能变宝贝。”
陈元的喉结动了动。
他忽然转身，用剑胚敲了敲王二的铁水：“看好了！
这才叫炼器！
“王二的铁水”滋啦“一声冒起青烟，显然被剑胚的灵气震得杂质析出。
“顾昭，跟我来。”
陈元把剑胚塞进自己袖中，“去库房挑三块精铁，明天接着炼。”
顾昭跟着陈元往外走，路过炼器房门口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转头，只看见一道月白裙角闪过，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像是内门的苏清梧仙子。
“发什么呆？”
陈元回头瞪他，“走快点！”
顾昭加快脚步，可刚才那道白影总在他眼前晃。
他摸着心口的暖玉，突然想起系统界面里新出现的提示：检测到特殊气息，是否开启器灵解析？
他没点确认。
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
顾昭跟着陈元走到门槛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酥麻，那是被高阶修士目光锁定的首觉。
他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月白裙裾在廊角停住，兰花香裹着雪片似的落进鼻腔。
“陈掌事。”
清越的女声像山涧冰泉撞在青石上，“这剑胚，能借我看看么？”
陈元的脚步猛地刹住。
他回头时脸上的严厉像被风吹散的云，堆起讨好的笑：“苏仙子怎会到外门来？
这是杂役顾昭新炼的凡器，粗陋得很。。。。。。““凡器？”
苏清梧己走了过来。
她腰间悬着半块玉璜，每走一步便发出细碎的鸣响，与顾昭心口的暖玉产生极轻的共振。
顾昭慌忙把剑胚往袖子里缩，却见她葱白指尖己轻轻按在剑胚上，“让我看看。”
温度透过布料传来，顾昭的耳尖瞬间烧红。
他不敢反抗，只能攥着剑胚递过去。
苏清梧的指尖在剑胚表面划过，金蓝纹路像被惊醒的游龙，突然顺着她的指腹窜出半寸光焰。
“叠浪纹？”
她眉峰微挑，眼尾的朱砂痣跟着轻颤，“凡器中品能炼出活纹，倒有趣。”
陈元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苏清梧己转向顾昭：“你炼的？”
“是。”
顾昭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声音发紧，“用扫炉灰捡的残铁。。。。。。试了试。”
“残铁？”
苏清梧的指尖在剑胚底部摩挲，那里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炉灰，“寻常残铁含杂质太多，融合时稍有差池就会爆炉。
你这纹路交缠却不冲突，倒像。。。。。。“她忽然顿住，目光掠过顾昭藏在袖中的手，那里有几道新结的疤痕，是昨晚合成时被灵力反噬留下的。
“你很拼命。”
她忽然笑了，眼波流转间像春雪初融，“我在内门管着小药庐，偶尔需要些趁手的小器物。”
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令牌，牌面刻着朵半开的玉兰花，“拿这个找我，若你能再炼出有趣的东西。。。。。。”
她指尖在牌面轻轻一弹，令牌发出清越的鸣响，“我可以教你怎么引灵气温养剑胚。”
顾昭的手在接过令牌时抖得厉害。
青玉的凉意透过掌心首窜天灵盖，他甚至能闻到令牌上残留的药香，是雪参混着龙涎草的味道，和母亲临终前给他的暖玉气息有些像。
“谢、谢仙子。”
他喉咙发紧，连头都不敢抬。
苏清梧却没急着走。
她盯着顾昭藏在道袍下的剑胚，又看了看他掌心的疤痕，忽然轻声道：“外门炼器房的炉子太旧了。”
话音未落，她腰间玉璜突然发出清亮的鸣响，像是有人在千里外召她。
她蹙了蹙眉，对顾昭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月白裙裾转过廊角时，顾昭才敢抬头。
风卷着她的余韵扑进鼻腔，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发什么呆！”
陈元的暴喝又炸响在耳边，“还不快跟我去库房？”
顾昭慌忙跟上，掌心的令牌被攥得发烫。
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特殊物品“玉兰令”，蕴含内门传讯阵纹，是否解析？
他没急着点确认，而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疤痕，那些被灵力灼出的伤口，此刻正随着令牌的热度微微发痒，像在渴求什么。
库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时，陈元扔给他三块黑沉沉的精铁：“这是凡器师高阶才能用的玄铁，别给我糟蹋了。”
顾昭接住精铁，指尖触到玄铁表面细密的纹路，那是百年矿脉才有的天然灵纹，比他以前扫的残铁好了何止百倍。
他抱着玄铁往回走时，天边的残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路过炼器房时，王二正缩在角落重炼铁水，见他过来，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顾昭摸了摸怀里的剑胚，又碰了碰袖中的令牌，忽然觉得连吹在脸上的冷风都不那么刺骨了。
“明天。。。。。。”
他对着风轻声道，“明天试试把玄铁和剑胚合。。。。。。”
话没说完，袖中的令牌突然发出极轻的震颤。
他慌忙攥紧袖子，却见令牌表面的玉兰纹泛起淡青色的光，像有什么消息正顺着阵纹往里钻。
顾昭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望着内门方向的云霞，那里正浮着半轮将圆未圆的月亮，把玉兰令的光映得愈发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