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暴雨刚歇,屋檐水珠子滴滴答答砸在青石板上,像谁在阴阳怪气地鼓掌。
“继母藏通知书,老天爷藏金手指,这买卖不亏。”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摸黑钻进堂屋后的地窖。
霉味混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墙角蜘蛛网糊了她一脸,气得她抄起锈铁锹往地上一杵:“破地方,连耗子都不乐意来!”
铁锹尖“铛”地撞上块松动的地砖。
云溪蹲下身,指甲抠进砖缝的盐霜里,这玩意结得比继母脸上的粉还厚。
她抡起铁锹猛砸三下,砖块“咔嚓”裂开,荧荧的绿光从地下渗出来,活像阴间开了盏节能灯。
“嚯!
阎王爷给配的装修?”
云溪探着脖子往里瞅,青石砌的井壁上趴着本泛黄的古书,井水泛着幽幽荧光,把书皮上的甲骨文映得鬼气森森。
她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书页,那些歪七扭八的符号突然跟跳大神似的扭动起来,眨眼间变成了简体字:《神农手札》。
“这字儿变得比林秀芳翻脸还快。”
云溪乐了,书页突然自动翻到某页,墙角那丛蔫了吧唧的蒲公英在她眼里突然镀了层金边,脑子里“叮”地蹦出两行字:蒲公英:性寒味苦,清热解毒,煎服可治风热感冒,配伍金银花效果更佳。
最佳采收时间:清晨带露水时。
她扭头盯着井水,抄起瓢舀了半瓢就往蒲公英根上泼。
水珠子刚沾土,蔫叶子“唰”地支棱起来,转眼蹿得比搪瓷缸还高,绒毛白得晃眼。
“妈呀,这水比生产队的化肥还带劲!”
云溪一***坐地上,铁锹“哐当”砸中脚背都顾不上疼。
井水映着她瞪圆的眼,突然泛起涟漪,浮现一行小字:本日灵泉使用次数:1/3,过度使用可能导致眩晕、食欲大增等副作用。
她冲着井水竖起大拇指:“行,您还是个养生壶。”
墙角忽然传来“吱吱”声,云溪抄起铁锹就当暗器甩过去。
铁锹尖戳中个灰扑扑的坛子,骨碌碌滚出枚铜钥匙。
钥匙上刻着朵小槐花,和她前世在药厂排污池边捡到的一模一样。
“合着上辈子淹死是为这辈子送逆袭工具?”
她捏着钥匙往手札封皮一按,“咔嗒”弹开暗格,掉出张发霉的牛皮纸。
纸上画着棵怪树,根须扎进黄河脉络里,树梢挂满枸杞、板蓝根,底下潦草写着:盐碱非绝地,灵泉醒则万物生。
注:每日三瓢为限,多喝窜稀。
云溪差点笑出眼泪:“老祖宗还挺幽默。”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她抄起手札就要塞怀里,井水“咕咚”冒了个泡,荧光倏地灭了。
林秀芳的骂街声由远及近:“死丫头又钻地窖!
别是把老赵家的腌菜缸砸了……”云溪闪身躲进柴火堆,顺手薅了把新长的蒲公英塞嘴里。
苦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前世记忆突然翻涌,药厂排污池的恶臭,继母攥着云月毕业照的冷笑,还有体检表上那行扎眼的“先天性心脏病”。
“这次轮到我来改命了。”
她攥紧手札,荧光从指缝漏出来,照亮墙角那株枯死的枸杞苗。
苗子蔫得跟林秀芳晒的咸菜似的,枝干上还挂着去年冬天的蛛网。
云溪舀起第二瓢灵泉水,手腕却突然僵住。
井水泛起波纹:今日剩余使用次数:1,过度使用可能导致眩晕。
“豁出去了,晕就晕!”
她一咬牙泼下去。
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抽芽,眨眼蹿到半人高,红艳艳的枸杞果“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得她脑门生疼。
外头突然响起炸雷,暴雨又至,雨点子砸在瓦片上像敲闷鼓。
“夭寿啦!
盐碱地长仙果啦!”
路过的王大妈抻着脖子嚎了一嗓子。
云溪抄起扫帚冲出去,笑得见牙不见眼:“王婶,这是新品种抗旱枸杞,您要苗子不?
拿工分换!”
林秀芳举着油纸伞冲进院,新纳的布鞋糊满泥。
她瞅见那株红彤彤的枸杞树,三角眼瞪得溜圆:“这、这……”“妈,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枸杞’。”
云溪咔嚓揪下一把果子,“您尝一颗,保准甜到心里发苦。”
林秀芳倒退三步,活像见了鬼。
屋檐水浇在她后脖颈上,激得她首打摆子。
云溪趁机把最后半瓢水泼向院角的盐碱地,嫩绿的芽尖“噗噗”钻出白花花的土皮,在雨里摇头晃脑。
井水突然剧烈震荡,荧光变成警告的红:超额使用!
眩晕倒计时:3、2……云溪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是赵铁蛋举着旱烟袋冲进院门,烟锅里的火星子和她脑子里炸开的金星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