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归国的邻家姐姐发来绝症的病历单。
他二话不说,将我从车上扯下来。
我跌坐在地,腹部传来一阵绞痛。
他责怪我,“安姐姐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演戏?你真恶毒。”
“当初我生病,是她给我捐了一颗肾,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至于领证,下次再说吧,你也没那么恨嫁,对吧?”在他离开后,我身下涌出大片大片的血。
孩子没了。
住院期间,他没来看过我。
连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科研论文,也被他抢走送给邻家姐姐。
我彻底死心。
他不知道,其实真正患有绝症的人是他。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研究出可以医治他病症的药。
世上仅有一颗。
可药已经被他浪费给林安。
1“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是一篇论文吗?”“安姐姐已经没多少时日了,你让让她怎么了?”手机那头,傅瑾的声音里满是烦躁。
林安的声音不时传来,欢呼雀跃。
哪里有半点病入膏肓的模样?我捏紧手机,本着人文主义精神善意提醒一句。
“傅瑾,那个药你不能给林安吃,药是给你的,你的身体——”“闭嘴!”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瑾强行打断。
紧接着,就是林安得意又娇滴滴的声音。
“不好意思哦,以歌师妹,药已经被我吃了。”
我脑袋有一瞬的宕机。
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就普通的药,被你吹得神神乎乎。”
林安还在挑衅。
林安不仅是傅瑾从小就认识的邻家姐姐,还是我所在研究所曾经的研究员。
因为被爆出盗窃他人科研成果,被开除。
“你们都疯了?”我咬着牙。
我辛苦了七百多个日夜,好不容易研制出来的药,就这样被浪费。
心痛得我无以复加。
傅瑾厉声责骂,“周以歌,你不要太过分!”我闭上眼,低低笑出声。
也罢,也罢。
傅瑾要找死,谁都拦不住。
不等我再说什么,手机就被挂断了。
我也没有再打过去。
护士来给我换药,打量我的眼神有点古怪。
她离开时,我忍不住询问原由。
护士尴尬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网上说的那样?”“网上?”我怔愣一下。
“是,网上说你是学术妲己,毕业论文都是水货,在校期间还被爆出抄袭……”我怔住。
我颤抖着手,打开手机。
入眼就是铺天盖地对我的谩骂。
#周以歌是学术妲己##周以歌抄袭##周以歌抄袭被开除#这些我没有做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倒是和林安能对上。
我一下子就能想清楚事情原委。
心脏抽疼。
我想不明白,傅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就因为刚才那通并不愉快的通话?正想着,病房被推开。
一个身形消瘦挺拔的男子走过来。
是傅瑾。
他不满地觑了我一眼,“你到底在做什么,明明没事还要装生病,占用医疗资源。”
“我流产了。”
我语气渐冷。
“啊哈哈,你这是什么都要学安姐姐,她生病住院你也要学?”傅瑾戏谑地打量着我。
他凑近我,继续道,“那你是不是还要说,网上爆出来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安姐姐做的?”我瞳孔骤然收缩。
我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傅瑾就轻柔地抚摸我的脸。
那双眼看似缱绻多情,但内里又无情冷漠。
“我听安姐姐说了你曾经那些事,但我不介意,我不会嫌弃你。”
“我轮得到你嫌弃?”我忍不住呛他。
“别闹了,我在网上公开你做的事,不仅是为了还她清白,更是为了替你赎罪。”
傅瑾将我强行搂在怀里。
他还趁机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我无语到失笑。
我将他推开,笑出眼泪。
“你说的没错,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也许,这就是你的报应。”
傅瑾被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他脸色紧绷,“你当初盗窃了安姐姐的论文,如今我只是让你还回来,你有什么不满的?”2网上的舆论发酵得很快。
没过几天,我那几乎不看娱乐新闻的导师也知道了这些荒唐事。
梁教授专门给我打电话,“小歌啊,这件事我清楚了,你放心,你是我的学生,没有谁可以冤枉你。”
“谢谢老师。”
我眼眶发热。
被人无条件的信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梁教授叹了口气。
“你提交的加入J计划申请我同意了。”
加入J计划,需要彻底和外界断联。
或是一年半年,或是十年八年……我之前一直很犹豫。
因为傅瑾,我放不下他。
但现在,我不要他了。
研究所的官网在同一时间发出公告——我院周以歌抄袭事件乃虚假宣传,望大家不要捕风抓影、以讹传讹。
不少我的同门也站出来为我证名。
可网友并不怎么买账。
“哇哇哇,真的是学术妲己啊,这是勾引了多少科研人员啊,一堆人站出来为她说话?”“我就说嘛,她年轻漂亮的,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果然有问题。”
“不是说还冤枉她师姐吗?真是有够恶毒的。”
林安适时站出来。
她录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她看似未施粉黛,实则化了病弱素颜妆。
一双眼睛通红,脸颊消瘦,看着羸弱不堪。
“我是林安,我、我是周以歌的师姐。”
自我介绍完,她咳嗽几声。
还超绝不经意露出放在桌上吃的药,以及染血的纸。
“以歌师妹她,咳咳,她一直很受欢迎,在研究所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应该没有抄袭我的论文,应该,咳咳咳,应该只是巧合,我相信她。”
“这次关于治疗遗传性造血干细胞罕见病变的研究论文,可能……可能我和师妹的观点又不谋而合。”
她字字句句看似都在为我开脱,实则每一句话都在给我定罪。
果然,我被骂得更惨了。
出院那天,医院来了很多记者。
闪光灯疯狂闪烁。
记者们举着话筒将医院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我捂着肚子,脸色微微发白。
记者们乱糟糟地向我提问。
“请问您是学术妲己是传闻是真的吗?”“抄袭事件是否有假,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听说你还插足了你师姐的恋情……”我无力招架。
混乱间,我无意间穿过人群,和正扶着林安的傅瑾对上视线。
他没什么表情,看我的眼神淡淡的。
林安也看到了我,她朝我勾唇一笑。
在他们即将转身离开时,我叫住了傅瑾。
“傅瑾。”
不仅仅是想祸水东引,更是不甘心。
果然,随着我的声音落下,一大半的记者调转镜头,发现了林安二人。
林安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但她反应极快,立马捂着胸口急促喘气。
看着我时,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你们……你们别为难以歌师妹,这些事都是我......”说罢,她剧烈咳嗽起来,引得记者们一阵骚动。
“林研究员,听说你的论文被周以歌抢走了,您一气之下辞退在研究所的工作离开,是真的吗?”“您身患重症,还被污蔑,会不会影响病情?”3此起彼伏的提问中,林安靠在傅瑾胸膛。
她泪光盈盈地看向镜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是非对错,我都不想再去计较。”
她端的是清高又绝望的才女形象。
傅瑾心疼坏了。
他瞪着我,好似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
“周以歌,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傅瑾恨铁不成钢,“我以为这几天,足够你好好反省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上不得台面。”
“怪不得我母亲不喜欢你,这都是你活该。”
我浑身血液都好似在倒流。
这几年,为了和他在一起,为了讨好他的家人,我做了太多事。
很多时候,我甚至已经卑微到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地步。
我像是中了情蛊,对傅瑾情深难自抑。
以至于,他的亲朋好友们都以开玩笑的形式,明里暗里说我是舔狗。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缺爱的我不会爱人。
没有正确爱人的认知,才会在爱人的时候忘了爱自己。
迎着周遭鄙夷不屑的眼神,我颤着声音,“林安,你真的以为你这样做研究所会任你泼脏水,被你污名化吗?”傅瑾冷漠、无动于衷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狠狠向我袭来“周以歌,你就非要那么丢人现眼吗?”他将林安小心翼翼护在身后,对我则是满脸失望。
“安姐姐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她?”林安倚在傅瑾怀中,哭着摇摇头。
“阿瑾,别责怪以歌师妹了,她可能……可能只是因为嫉妒。”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藏的恶意。
不知道是谁咒骂一声“***”。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辱骂我。
有人朝我丢开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我额头被砸出血。
一个护士挡在我面前,“她是病人,你们不能这么做。”
那群人愈发不满。
“还病人呢,都说祸害遗千年,她怎么会有事?”“是啊,她可是用身体交换资源的学术妲己,研究所里那群睡过她的人,应该不会不管她。”
“真正给研究所丢脸的人是你周以歌。”
闪光灯太刺眼,刺得我流出眼泪。
额头伤口渗出的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狼狈不堪。
污言秽语扎得我遍体鳞伤。
我绝望无助的样子,终究还是让傅瑾心软了。
他将林安交给助理,然后朝我奔来。
他像是施舍一般,将我扶起来。
然后面对着众人。
“你们可以说,但不能对她动手。”
傅瑾皱着眉头,伸手挡住了那些闪光灯。
“够了,都别问了,今天的报道不许透露出去,不然就是和傅家作对!”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瞬间,周遭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有我熟悉的心疼和怜惜。
林安小跑过来,拽了拽傅瑾的衣角。
“阿瑾,我不舒服,你送我回去……”“你和林助回去!”傅瑾打断了林安的话。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语气有多生硬烦躁。
接着他转身看向我,不由分说拉住我的手,“先去处理伤口吧。”
我鬼使神差跟着他走。
手腕传来熟悉的温度,这一刻,我竟有些恍惚起来。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他早就该结束了。
身后,没人注意到林安阴郁的目光像毒蛇一般缠着我。
在处置室里,傅瑾静静地看着医生为我处理伤口。
他复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欲言又止。
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别闹了,我还是会娶你的。”
“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是可怜她。”
“她毕竟因为我失去一颗肾。”
4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望着他,想笑又很想哭。
“我们分手吧。”
“你别开玩笑,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傅瑾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你大度点,安姐姐没多少时间了,你就当把我借给她一段时间。”
似是有些不忍,傅瑾语气软了几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这段时间先不要看网上的东西,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
灯光很刺眼,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他还是被林安支走了。
在他离开后,手机在包里震动。
是梁教授。
“J计划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半个月后出发。”
我转头看向窗外,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心的笑容。
许是不放心我。
十分钟后,我接到了傅瑾的电话。
“在家等我,我今晚回去。”
我没回消息,摁灭了手机。
我并不知道,因为许久都看不到我回的消息,傅瑾以为我出事了。
他慌乱得再次抛下林安来找我。
可我那时已经离开医院。
甚至打不通我的电话。
他以为我是受了太大***,怕我想不开。
情急之下动用了傅家全部人脉来找我。
最终在我和他居住的别墅门前发现我的踪迹。
我需要回去拿一些证件。
我的东西也需要收拾干净。
傅瑾闹出的动静太大,连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惊动了。
他们纷纷在我的朋友圈下评论。
“嫂子,你这就不懂事了。”
“是啊,你在研究所做的事,顾哥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拿乔。”
“闹出那么大动静,也不嫌丢人。”
我没和他们吵,一一把他们拉黑删除。
当晚,傅瑾果然回来了。
不止是他,林安也跟着回来。
见到我,他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傅瑾绷着脸。
“你还没睡?”我知道他还在生气,气我今天没有回他消息的事。
林安站在傅瑾后边,看我的眼神阴毒又可怖。
我懒得管他们,拿上收拾好的行李箱就要离开。
傅瑾几步上来拉住我。
“你……我都没和你计较了,你还给我甩脸?”“放手。”
我试图抽回手。
傅瑾的力度很大,手像铁钳般死死扣住我的皮肤。
林安走上前,咳了几声,“阿瑾,以歌妹妹大概是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我不想影响你们。”
这话***到了傅瑾。
他抓着我的手更用力了。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善妒、心眼多,还——”我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利索地扇在傅瑾脸上。
这一巴掌,打破了满室寂静。
在傅瑾发作之前,我推了他一把。
“我们结束了。”
我走到门口时,里面传来傅瑾冷到极点的声音。
“你今晚要是走,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放心,不会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传来林安的抽泣声,和傅瑾暴怒嘶吼声。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安定下来。
因为情绪激动,傅瑾呕出一口血。
我脚步顿了顿。
之前因为一直有我在旁干预,他的病情才一直没有发作。
是家族遗传的罕见病。
虽然无法彻底根治,但可以通过特殊药物延长寿命,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不过很可惜......唯一的药,已经被浪费了。
手机震动,梁教授发来的J计划确认邮件。
我没犹豫点击了接受。
顺便把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证据都放在网上。
这一次,我终于要走出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