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37层楼下翻涌的灰白色巨浪,指尖在冷凝的落地窗上无意识画着漩涡。
手机震动时,红色预警恰好覆盖了屏幕上母亲的笑脸。
"林策展!
画框......"实习生的尖叫刺穿耳膜。
转身瞬间,我看见那幅本该锁在保险库的《雾港》正躺在满地碎玻璃中。
暗红色油彩在冷白地砖上蜿蜒,像极了1998年那个雨夜母亲手腕最后那道弧线。
"这不可能......"安保主任老陈举着对讲机的手在发抖,皮鞋碾过油彩发出黏腻声响,"真迹三十年前就烧成灰了。
"我蹲下身,防护服衣摆浸在血泊般的颜料里。
指尖触到画布右下角时,蓝楹花的暗纹在指腹苏醒——这是父亲独创的防伪标记。
落地窗外炸开惊雷,闪电劈开画中迷雾,照出港口石柱上三道裂痕,与今早新闻里垮塌的旧码头完全吻合。
"立即清场!
"我扯下胸牌砸向警报器。
尖啸声中,十八件参展作品的保护罩次第升起,唯独《雾港》像具尸体般躺在展厅中央。
小唐的紫外线检测仪突然蜂鸣,荧光沿着画中红伞的伞骨蔓延,如同现代技法的刺青烙在这幅古旧油画上。
"丙烯酸树脂反应......"她摘下防护手套,紫色乳胶指尖微微发颤,"底层颜料最多五年。
"记忆突然撕裂1998年的雨幕。
七岁的我蜷缩在画室角落,看着父亲将母亲按在调色板前。
赭石色颜料泼洒在她雪白的睡裙上,像一串干涸的血珠。
"你永远画不出真正的痛苦。
"母亲抓起刮刀时,父亲正在往《雾港》里添加第十三艘幽灵船。
电梯井传来金属缆绳的***。
温世宏从轿厢顶棚爬出时,阿玛尼西装沾满黑色油污。
他缺了半边镜片的金丝眼镜后,左眼有条蜈蚣状的疤痕正在渗血。
"林小姐,令尊的债该还了。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牛皮纸袋里飘落一沓拍卖记录。
1993年至2023年,《雾港》交易记录竟有七次。
最新成交日期是三天前,买受人代码"MistyHarbor"——父亲画室商标在雨幕中浮现。
当我瞥见夹杂其中的精神诊断书,母亲照片下的症状描述刺痛双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