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人牙子手底下挣出来,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嘶哑道:
姨娘——
余光瞥见她背过身去,眼底似有泪。
外乡,外乡,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人不认识。
前路茫茫。
越过桥,坐上船,飘摇又飘摇,我就这样到了上京城。
上京繁华,那不是我的,人牙子拉着我从后巷走过,同车的姑娘陆续被买走,除了我。
人牙子给我洗了把脸,单独放在一处。
他们说,我年纪虽然小,一张脸洗干净了,倒也瞧着清秀。十二岁未破瓜的女娃,学几样才艺,到时候挂上牌——丫头,你的福气就来了。
我拧着劲不进青楼的门,脸上挨了两巴掌,这两巴掌用足了力道,扇得我头晕目眩,右耳嗡嗡作响。眼前那阵白光还没过去,胸口处又狠狠挨了一脚,我顿时躺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人牙子说我装,扯住我的头发就朝里拖。
动静太大,惹了一圈人看热闹。
一个大娘提着菜篮子从人群中探出个头来: 干嘛呢这是?
卖丫头呢。
多少钱?
不知道啊,你要买?
不买。
大娘斩钉截铁地把头缩了回去。
人牙子扯着我头发一路拖,碎石磨破了背,两只苍蝇围着我绕。
天边一抹残阳如血,大片晚霞赤目。
里头映出我的死相。
提菜的大娘就在这时候又冒出来,掩着鼻子道: 真是造孽,这丫头怎么卖?
02
大娘买我,花了二两银。
这年头,谁家攒点钱都不容易。
大娘为了买我,倒空了腰封里的荷包。
那是二两银么,分明割了她二两肉。
回去的路上,她一路长吁短叹,仿佛天都要塌掉,最后扭过头,一脸苦相地叮嘱: 要是我儿子回来问起,你就说,买下你,只花了两百钱。
大娘姓谢,叫做谢桃花。
她家儿子今年十七,随的母姓,单名一个翎字,在三条街外,一个名叫千里香的酒楼记账。
谢家郎君回来的时候近傍晚了。
我正端着饭盆从灶堂出来,眼前的光蓦然一暗,门口斜斜落进一道影子。屋外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院子里原本晒着条单子,被他从线绳上取下来,用力抖开,细碎的灰尘融进黄昏,星光一般,洒了我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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