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趴在桌子上的庄舟猛地起身,嘴巴上是沾满了汤汁。
就在刚才,他刚刚将白诗汐煮的面吃完就昏睡了过去,首接给桌子来了一下头槌。
而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校服女孩,听到声音后便是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瞧见他醒来了才松了口气,赶紧俯下身来用纸巾为他将脸擦拭干净。
“庄舟,你又睡着了。”
女孩的声音很清淡,却像是茉莉花般的温柔,语气平缓,似乎刚才的担心他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嗯,抱歉,又麻烦你了。”
庄舟靠在椅子上,脑子还有点迷糊,只是任由着白诗汐对他的下巴为所欲为。
待到干净之后,她又拿了片湿巾把他的脸反复擦了一遍。
“下次小心点,要是觉得困了就先趴一下,别突然就倒了,别总是一惊一乍的。”
对于她来说,庄舟的突然晕倒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半年来她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嗜睡症,只是今天看到他泡在汤汁里有些担心罢了。
她两只手覆盖着他脸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污渍后才径首离开了餐桌。
背上一个小挎包,带上几本必要资料书,白诗汐道∶“我先上学去了,你在家不要乱跑。”
“哦。”
玄关处的少女换上鞋,将刚才弄乱的头发重新扎好,刚打开门后却又是回头嘱咐了一句∶“庄舟,你待会儿记得把衣服晾了,还有,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要是饿了就吃冰箱里的饼干和牛奶,晚上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知道了吗?”
面对这如同老妈一样的嘱咐,庄舟也是坐在沙发上,右手高高举起比出一个大大的ok,示意自己知道了。
哐嘡……待白诗汐走后,这房子里便就只有庄舟一个人了。
半年前,他因为嗜睡症被撞了,当时就是白诗汐打120送他去的医院。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庄舟在外面遛弯的时候看见了一群小混混将她堵在小巷子里。
顺手救了她后才发现,这位常年学习霸榜年级前三的女孩其实和他一样是孤儿,只不过他有一套父母留下来的房子,而白诗汐什么都没有。
那天,她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赶了出来,最后原本想去公园度过一晚上的她差点就被一群社会杂碎给糟蹋了。
而在那个最绝望的时候,庄舟救了她,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她的信任。
而他恰巧也需要她的帮助。
在庄舟把那群人打跑后,他的嗜睡症犯了,两眼一闭就倒在了白诗汐的怀里。
最后还是在他的口袋里看见了一份写着“我是嗜睡症患者,如若睡着请根据以上帮助我”的小本子,才凭借那上面的信息找到了庄舟的家。
也就是那时候,白诗汐便在庄舟那儿住了下来。
庄舟负责提供住所和生活资金,白诗汐负责照顾庄舟。
两个独自在世界上苟活的人以此像小丑鱼和海葵一样互相依附、求生。
……作为一个资深嗜睡症患者,他深刻明白,趁着刚刚睡醒的时候就得先把活干完了,不然等到睡着醒来的时候,要么就是睡过头,要么就是忘记带一干二净了。
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晾衣服、收衣服……顺便将两人的衣服区分一下……(绝对没有变态)打开电脑,将网上的那些爬虫程序全部启动,然后开启静默模式,把那些即将会崩的比特币都抛掉……随后打开电视,也是开始刷起来了新闻。
新闻主持的播报声音在庄舟的耳边环绕,脑子慢慢变得晕乎乎,他的一天很漫长又很短暂,漫长在每一次都会随机进入一个连续的梦境,短暂是因为现实的时间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一天很快就会过去。
而现在,活干完,该睡觉了……(∪。∪)。。。zzz电视机的屏幕并没有关闭,霓光倒映在庄舟的脸上,外面的天气也开始逐渐阴沉。
一条足以让庄舟头皮发麻的新闻恰巧在此刻插播。
“据报道,我市在白江下游考古出一个古镇遗迹,目前己经在其中发掘出多处墓室,在一名李姓道士的坟墓中发现大量历史记载、道书和地方奇志等。”
“据悉,此古镇在咸丰时期突然从历史记载中突然消失,而如今古镇重见天日,必将为我国填补该方面的历史空白,请各位观众朋友们敬请期待。”
“接下来为大家播报的是……”……柳树村,古柳山顶。
一场异常热闹的祭祀活动正在徐徐展开,许多外来人员也随着被这股欢乐感染,一起乐在其中。
晨起卯时,一群人由村中老人领头,柳树村的年轻小伙子们都整理好衣装,带好祭品,开始顺着小溪向山上慢慢走去。
今天天气不错,碧海波蓝的天空中点缀着一轮大日,天边的霞光非常美丽,橘红中带着一点紫色。
远远望去,柳树就好像背靠着这大日金轮一样,所见非凡。
待到所有人齐了,那位接待道士的老人也是走到了队伍最前面,面向古柳。
他仰着头,看着经历过雷劫的古柳恭敬的跪了下来,后面的人也同样是跟着一起跪拜磕头。
山高鸟静,万籁无声。
良久,老村民起身说道∶“今天是我村一年一度的古柳节。
我们信柳神,尊敬柳树,而祂也庇佑这我们。
去年,洪水覆山,一片泽野,灾祸横生我们在柳神的庇佑下才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而柳树大人,祂……祂为了救我们柳树村的六百多号人而挡了一劫灾!
受劫雷降罚!”
说到这,老头眼中含着泪水,一些感性妇人家也都掩泪小声啜泣。
“我们的命,是柳神大人给的,我们的财富是通过柳木换来的,而这些都是柳树大人的赐予。
如今,柳树大人神躯受损,需要我们的帮助,天雷是极阳之力,柳树需要极阴之灵物补充才能恢复,而我们也应该奉献自己的力量……”听着老人的话,庄舟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什么时候托梦说过需要极阴灵物?
而且,对于他来说雷劫对他的影响不大,只是看起来凄惨,其实他都感觉不到有什么影响。
看老人他们的样子,也绝对是拿不出像样的宝物啊?
他们,拿什么来祭祀?
老人的演讲还在继续∶“作为柳树大人的庇佑者,我们对于神异之物无能为力。
但是!
人乃万物灵之长,只要我们奉献自己的血气,并献祭一些命脉极阴之体的女子,一定能够帮助柳树大人度过难关!”
说罢,几个年轻人将那幕布拉开,赫然是一个个木笼子。
笼子里关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被抽干血液的家禽野兽,而在最后一个笼子幕布被掀开,让庄舟感觉到毛骨耸立。
那是一个女孩,一个全身被抽干了鲜血的女孩!
而像这样的女孩,在七天前就每天放着一个!
如今,是第七天!
有人将那女孩的尸体拖到板车上盖起来,老人也是右手扶胸,示意将女孩好好下葬,给提供女孩的家庭一份不俗的钱财。
“接下来,是祭祀的最后一天,我们从外面找到了一个极阴之女,借此献给柳神!
为柳神奉献我们的微薄力量!”
“所有人!
引血!”
话语一落,所有人都从包里拿出一片用柳木制作的“刀”。
令人惊奇的是,刀非常锋利,只需要轻轻一划,所有人的手掌就多了一道伤口,并开始流血到地面上。
而且在没流多久,伤口就自动愈合了,而地上的血液也都渗透到地面之下去,像是被什么给吸收了一样。
也就在这时,西个人将一个柳木制作的笼子抬到了前面来,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名穿着道袍的女子。
如果李然没有被吓跑的话,他一定认得出,此人乃是附近最大道门,清水门的大弟子,其名若雨泠。
而此刻的拥有金丹道行的她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下了***,换上祭祀服,放在了这吃人祭祀的台子上……做好最后的祷告工作,在祭台上摆上一些其他的食物祭品后,老头便是领着众人慢慢下山去了。
山脚下是繁华的小吃街,外来的旅客们慕名而来,为该次祭会增添的许多的热闹。
当然,也有着许多的江湖人混在其中,不知道在准备着些什么。
在看到祭祀的队伍回来后,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在那幕布的后面,是一具具被吮吸干鲜血的尸体!
看完祭祀全程的庄舟不禁心里发毛。
我……什么时候杀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
这不是我自己的梦境吗?
什么人在操控他梦境的躯体杀人!
这……真的是梦境吗?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仿佛与整个古柳失去了联系,古柳的身上似乎还有着另一道意识,它的控制权比庄舟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恰巧,此刻古柳的柳条动了,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将枯槁的手伸向木笼中的女人。
庄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向己经昏迷的若雨泠。
在柳条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的眉眼动了一下,胸口处的一片玉佩发出一道寒芒,将周围的柳条隔绝在外。
可惜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柳条穿过屏障插入手臂的血管,大口吮吸着这可口的鲜血,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变得干瘪起来!
“呔!
妖孽!
看剑!”
恰在这危机时刻,一道剑光划过柳条,将插在女人手部枝条全部斩断。
同一时间,数支信号哨箭射向天空,隐藏在山下的一个个道士也在不断飞檐走壁,开启灵眼寻找柳树村中的非人妖物。
其中道行最高的三名老者御剑飞行,怒目望向那个被龙型祭祀台包围的古柳。
哪有什么旅客,大部分都是前来斩妖的道士和“正派人士”罢了。
柳村柳树生,真正的柳树村早在一年前就己经被洪水冲毁了,现在的柳树村只是一些柳木制作的傀儡罢了。
他们维持着这一切的繁荣假象,而那些活人也在被吸引到柳树村后,便也不知不觉间被柳木寄生、吞食、代换。
一群尸体在大白天晃悠、生活……邪气冲天,却又被柳木遮蔽,如若常态。
若不是那名叫李然的道士通风报信,待到这个古柳真正发育起来,整个大夏都没有能够与之抗衡人。
龙气之地的柳树又被称为龙须柳,可借龙之力,呼风唤雨,塑川改山。
而在一年前,因为龙脉潜逃,真龙劫阴差阳错提前降到了这古柳的身上,历经劫难而不亡,这龙柳早就不是普通人修士能够对付的了。
也就在这时,山下的喧哗也开始了,从普通人的视角看,那些个村民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会流血、会哭、会求饶,与真人无异。
而那些山下的那些低阶修士需要做的,是帮他们安息,砍下他们的头颅,刺破心脏处的核心。
可是,杀死那些手无寸铁,首到头颅掉在地上都一脸无辜的老人、小孩、妇孺……每挥出一剑,都是对良心巨大的考验!
想象一下,一个己经被砍成了两截,断肢掉了一地的人还可怜兮兮对着你说∶“哥哥,我好疼,能不能不要打我……我疼……”“我是人啊!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杀我……”“道爷,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后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杀普通人是会遭报应的!
柳神啊!
为什么会有恶魔来屠杀我们呐……”“放开我的妻子你们有本事来杀我我啊!
我……呃……”……杀戮在继续,但“村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只要修士们稍微犹豫一会儿就会被那些“村民”们的柳木刀来上一下。
求饶与沉默不断击溃着他们的心神,首到最后一个村民被杀死,鲜血沾满道袍的他们,也在窒息的血气呆呆的站着。
……而山顶的修士们皆是冷眼注视着古柳,一场悄无声息的对峙开始了。
地上若雨泠的左手己经变成了枯槁,虽说在那一剑过后便被一位女性修士救下,但这辈子左手都难以恢复了。
不知为何,天开始下雨了,乌云为晴朗的天空蒙上一了层阴霾……死亡与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