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了
他维持着半撑在对方上方的姿势，听着逐渐平稳的鼻息，明明今天早上他们还针锋相对，此刻却像个毫无防备的孩童般陷入沉睡。
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林不语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陆昭然盯着那张总是带着冷嘲热讽的脸，此刻却被醉意染上柔和的弧度，伸手拂去他额前的碎发。
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林不语无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蹭，像是在寻找温暖，这个动作让陆昭然呼吸一滞，触电般缩回手。
他狼狈地从床上翻身而起，衣柜镜映出他泛红的耳尖和凌乱的衣领。
夜风卷起纱帘，陆昭然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抓起被角轻轻盖住林不语滑落的肩膀。
转身时，床头柜上的相框突然撞入眼帘——那是两人初中时参加科技竞赛的合影。
彼时他们还不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照片里林不语笑眼弯弯地搂着他的肩膀，而他耳尖通红却藏不住嘴角的弧度。
陆昭然猛地别开视线。
他关了卧室灯，留了一盏夜灯，最后一眼看见林不语蜷缩成小小一团，轻轻打开阳台门。
金属打火机在潮湿的夜风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橘色火苗跳跃的瞬间，映亮他发红的眼眶。
陆昭然并无烟瘾，偶尔他会点上一根烟，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轻吸一口，烟雾与风各占一半。
他半倚在护栏上，黑色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香烟，指腹仿佛还沾着方才擦拭林不语时残留的水珠触感。
薄薄的雾朦胧了他冷淡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被火光镀上暖调，却难掩眉间拧成的结。
侧脸的轮廓被路灯晕染得模糊，唯有紧抿的嘴角泄露出几分挣扎，月光顺着他脖颈的凹陷滑进衣领，混着香烟燃烧的星火，将少年清瘦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剪影。
他深吸一口，烟草的白雾漫过棱角锋利的下颌，风卷走一半烟圈，剩下的缠绕在他微卷的发梢，在潮湿的空气里氤氲成雾烟草燃烧的味道漫开，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少年心事，此刻全化作呛人的烟雾，在喉间灼烧出细密的疼。
烟头明明灭灭，陆昭然望着远处苦笑。
首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这么晚还不回家？”
烟灰簌簌落在护栏凹槽里。
忽然想起初中时，母亲发现他偷藏林不语送的书签，询问谁送的，母亲知道揉揉了陆昭然的头。
我们昭然小朋友，有好朋友啦，长大了。
当陆昭然带着礼物，亲手回礼林不语。
却被林母看见了，林母热情招待他，看见他的礼物之后发了疯的赶他走。
好像说了许多难听话，说他带坏了不语，李不语当时抱歉看向他，眼睛里好像有泪光。
此刻月光爬上他的脊背，照见肩头被林不语方才揪住的褶皱。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
陆昭然盯着屏幕上母亲关切的脸，喉结滚动着扯出一抹笑。
“今天晚上有事，不回了。”
挂断后，他望着熄灭火光的烟头发怔，首到指尖被烫出刺痛才惊觉烟灰己积得老长。
转身时，卧室门缝漏出的微光里，陆昭然的手指按在门把上，进了卧室。
月光爬上林不语蜷缩的脊背，在被褥褶皱间投下银亮的丝线，少年无意识地往枕头里蹭了蹭，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套，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蝶影。
陆昭然盯着那抹微蹙的眉峰，指尖堪堪触到对方发烫的额头。
烟味不知何时渗进了卧室，林不语突然轻咳一声，翻身时带落的被角滑到腰际。
陆昭然慌忙别开眼，余光却扫过对方颈侧隐约的红痕——是方才压制时自己失控的指印。
愧疚与隐秘的躁动在胸腔里翻涌，他弯腰去捡被子的动作僵在半空，听见林不语突然清晰的呢喃：“别走......。”
陆昭然喉结滚动着，小心翼翼躺到边上，扯过一角被子，进了还带着林不语体温的被窝，冰凉的棉质床单却难以散热。
心想，不语应该不会介意吧，我家只有一床被子了，我不是故意的，醒了又要生气了qwq。
身旁的人突然不安地呓语一声，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残留的酒气与薄荷糖的甜腻。
陆昭然浑身一颤，还未做出反应，一只手臂便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腰。
林不语清瘦的身躯顺着热源贴过来，侧脸埋进他肩头，发丝扫过脖颈，痒意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皮。
少年身上沐浴露的橘子气息混着体温将他包裹，陆昭然僵硬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心想，兄弟我们的距离有点近了。
夜风掀起纱帘，带来楼下烧烤摊若有若无的香气。
林不语在睡梦中呓语，手臂又收紧几分，温热的吐息在他锁骨处凝成细密的水珠。
陆昭然伸出手，放在林不语发顶揉了揉，最后没有伸手推开怀里的少年。
晨光顺着窗帘缝隙渗进来时，陆昭然还陷在混沌的梦境里。
一记带着力道的踹击重重落在他腰侧，少年猛然从被褥间惊起。
朦胧视线里，林不语正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嘴角却挂着熟悉的嘲讽弧度。
"陆昭然，你的睡相还真是难看。
"带着晨起沙哑的嗓音裹着刺，林不语收回踹人的腿，故意用膝盖重重碾过他蜷缩的小腿。
"怎么，趁我喝醉爬上我的床，现在装无辜？
"我靠，怎么回事，我和死对头睡了！！！
腰部的钝痛混着骤然清醒的慌乱，陆昭然望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喉咙像被塞进团浸透冰水的棉花。
昨夜那些温热的呼吸、无意识的拥抱，此刻都化作刺向他的冰锥。
"我......"辩解的话卡在喉间，陆昭然这才惊觉两人不知何时竟贴得极近。
“你什么你，睡了我，还狡辩”气鼠我也！
s(・｀ヘ´・;)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