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
此起彼伏的嗤笑如同淬毒的银针，专往角落那个孤影心里扎去。
夜沈舟墨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玄衣下摆还沾着泥渍，腰间佩剑不知何时缺了一角，却更衬得他眉眼如霜雪凝成的利剑，苍白指节一下下叩着桌角龟裂的檀木纹路，每一下都像是在数着这满厅的恶意。
"白家小姐到——"管家洪亮的嗓音惊飞了檐下宿鸟，白沐璃踩着金丝绣鞋跨过高门槛。
她身上的赤金织锦襦裙缀满夜明珠，走动时珠光流转变幻，生生将厅内灯火都比得黯淡几分。
白卿儿莲步轻移跟在嫡姐身后，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水葱般的指尖捏着绣帕，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微颤的身子轻轻摇晃，倒真像误入虎穴的受惊小鹿。
夜沈舟原本低垂的睫毛猛地颤动，目光撞进一双氤氲着雾气的杏眼。
白卿儿的脸颊瞬间染上胭脂色，发身上若有似无的莲花香扑面而来，她慌乱别开脸时，青丝如银河倾泻，却在发隙间偷瞥向他——那眼神像深潭里投下的月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
这陌生的温度让夜沈舟喉间发紧，那些被冷硬外壳包裹的心绪，竟如寒冬初融的溪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夜沈舟，把婚书签了！
"白沐璃猛地拍桌，朱红蔻丹在鎏金婚书上印出狰狞指痕。
她身后鸾凤图屏风都跟着震颤，"你丹田尽毁三年，连炼气期门槛都够不着，也配与我白家联姻？
"满厅宾客顿时爆出哄笑，有人用折扇掩着嘴窃语："听说他上次试剑还被木剑割伤手掌呢！
"夜沈舟缓缓抬眼，破碎的玄衣下渗出暗红血迹，在檀木桌面上晕开细密的血珠。
他苍白如纸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翻涌的寒芒愈发刺骨。
喉结艰难地滚动，沾着血痂的指节重重叩在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似在回应满厅的嘲讽。
"白家想悔婚？
除非我死。
"沙哑的嗓音带着铁锈味，字字如冰锥掷地。
他的目光扫过白沐璃扬起的下巴，掠过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最终落在白卿儿低垂的面庞上。
只见她双肩剧烈颤抖，月白襦裙随着战栗轻轻晃动，手中绣帕被攥得发皱，指尖泛出青白。
那双本该灵动的杏眼此刻蒙着水雾，睫毛不停颤动，像是受惊的小鹿。
她瑟缩着后退半步，却又倔强地抬头看他，眼中既有恐惧，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柔弱的模样与周围充满恶意的氛围格格不入，让夜沈舟心中那根绷紧的弦突然震颤起来。
白沐璃被夜沈舟的拒绝彻底激怒，周身红色灵力暴涨，裙摆随着灵力波动剧烈晃动，翡翠茶盏随即而落。
瓷片碎裂滚烫的茶水如一条蜿蜒的溪流，在青砖上蒸腾起袅袅白雾，仿佛她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