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地藏菩萨庙之后,镇上的官兵每个月都会送来一些,说是女皇特批的慰问金,”父亲说,“家里现在不缺钱,都给你存起来了,在烛光花销肯定不小的。”
最胜脸一僵,没有说什么。
父亲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乐意要,可何必呢?”
最胜点点头,“没事,多谢爹娘帮我保管。”
梁在溪说道,“哥哥,这钱是你应得的,不花白不花!”
父亲哈哈大笑,“在溪说的好。”
母亲说,“在烛光对自己好一点,我和你爹都看开了,你就不要僵着了。”
最胜微笑道,“没事的,既然送来了,我会收下的。”
父亲又掏出一封信,“这是女皇专门给你的,一般当兵的都没有,那些官兵是这么说的。”
最胜接过信,抽出信纸,纸上只有一行字,“飞龙街十八号”。
他又从信封里倒出一把钥匙。
“我们的儿子也是在帝都有房子的人了,”父亲说道,脸上却没有过多欣喜。
“据说承天宫是没有住的地方的,也正好,”母亲也没有高兴的神色。
他们都知道这些钱还有房子是怎么来的。
梁在溪轻轻捏了捏最胜的胳膊,“哥哥,给了就拿着。”
最胜回过神来,摸了摸梁在溪的头发,“就听你的。”
“这多好,”父亲笑起来,“男人嘛,就要爽快点。”
母亲问道,“儿子,什么时候走?”
最胜环视一周,还是说道,“一会儿就走。
村子里人见了麻烦。”
父亲说,“从小除了没钱让你上书院,要学石匠,要当兵,家里都随你。
现在也一样,只要不做坏事,家里还是支持的。”
母亲眼中又湿润,“现在日子好了,隔些日子回来看看就好,你才二十五岁,男人总要出去闯闯的。”
最胜心中暖意涌起,跪了下来,“爹,娘,是我不孝。
我差点杀了你们!
你们还对我这么好!”
“在溪,快扶你哥哥起来,”父亲眼中也泛起光芒,“儿子,说了不要再提了。
你那时候只是生病了!”
梁在溪扶着最胜,小小的身体有浓浓的暖意传来,“哥哥,生病了就不作数的。”
母亲说,“在溪说的对,生病是不作数的。”
最胜起身,只是眼泪己经止不住。
母亲也哽咽起来。
梁在溪伸手抹去最胜的眼泪,“哥哥,不哭了。
现在一切都好了。”
“好了,男人不要总是哭了,”父亲说着也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嗯,”最胜点点头,“我会常回家看看的。”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帝都!
爹早就答应了!”
梁在溪大声说道。
“什么?”
最胜一怔,看向父亲。
父亲点点头,“你既然在烛光城学习,就给在溪找个书院,既然有条件就不要让她和你一样。”
“可是,”最胜嘴唇颤抖,“我的病...”父亲摇摇头,“老师父说了,他让你回来,说明你的病就好了,我相信他,你相信他吗?”
最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相信。”
梁在溪贴着最胜,“有在溪在,不会让哥哥生病的。”
母亲说道,“女皇两年前己经下了律法,现在女人也能去书院。
我是个乡下妇人,但也知道多读点书没错的。”
父亲轻叹一声,“这三年,我和你娘想通了很多事,如今,我们家算是因祸得福了。”
最胜脑中思绪翻涌,“帝都很复杂...”梁在溪说,“哥哥是英雄,没人敢欺负我。”
最胜笑容凄惨,“如果没错的话,帝都的人还在称呼我为疯子英雄呢!”
梁在溪撇撇嘴,“疯子英雄也是英雄!
而且他们才是疯子!
哥哥生病了也不管,真坏!”
最胜又摸了摸梁在溪的头,“在外面可不要这样乱说话。”
父亲点头,“在外面什么都要听你哥哥的。”
梁在溪一脸欣喜,“这么说,我可以和哥哥去帝都读书了?”
母亲说,“去收拾你自己的衣服!”
“好哦!”
梁在溪放开最胜,蹦跳着跑进房中,“哥哥等等我!”
“急什么?”
母亲微微皱眉,也跟着梁在溪走进房中。
“爹,”最胜说道,“师父给我起了法名,叫最胜。”
“最胜?”
父亲眼中一动,笑着说,“好名字!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很有气魄。”
“我以后在外就用这个名字了。”
“我说了,我和你娘想通了很多,这种小事真不算事。
而且你原来的名字确实起得不好,太过阴气,最胜一听就很阳气。”
最胜说,“说实话,我今天对爹娘真是大开眼界了,你们的心胸和格局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要宽广。”
“哈哈哈,你这说的都有点肉麻了。
你小子以前可从不会这么和我说话,这庙里没白去!”
父子二人说着话,就见梁在溪背着一个包袱出来,脸上红了一片,一脸害羞。
母亲走出来在最胜身边小声说道,“我和你妹妹说了一些女人的事,她会自己处理好的。”
最胜尴尬地点点头。
“孩儿他娘,还有在溪,老师父给起尘起了法名,叫最胜,以后他在外面就用这个名字。”
“最胜?”
母亲想了想,“很有阳气的名字,不错的。”
梁在溪又恢复先前的笑脸,“最厉害的最?
胜利的胜?”
最胜点点头。
梁在溪跳了起来,“好威武的名字!”
最胜尴尬说道,“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梁在溪说,“就是这个意思!”
最胜一脸无奈,不再争辩。
母亲又进厨房准备干粮。
“在帝都那些风言风语不用管他们,儿子,”父亲说道。
最胜点点头,“爹放心,孩儿什么都见过了。”
梁在溪又挽着最胜,“等我学了道,谁敢说哥哥坏话,我就朝他们打雷!”
母亲提了一包干粮出来,还要再准备。
“娘,我带不了这么多的,够了,”最胜阻止道。
“嗯,再多也不好背了,不够的话路上买一点,”父亲说道,“不过财不外露知道的吧?”
“知道的,爹。”
父亲想了想,走进柴房,拎着一柄石匠锤出来。
最胜心中一窒,这就是那柄锤。
他的身体有些发抖,只是梁在溪贴着他,不断有暖意传过来,对抗着他心中的黑暗冰冷。
“爹,这是?”
最胜艰难问道。
“防身用,”父亲举了举石匠锤,笑道,“你见了这锤也无事,你是真好了。”
最胜转过脸去,指了指木箱,“不用了,爹,师父己经送我防身的武器了。”
“哦?”
父亲放下石匠锤,走到木箱前打开一看,惊道,“这...”母亲也走过去看了一眼,“哎呀,这是什么宝物?”
梁在溪眼珠一转也跑过去,张大嘴巴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好漂亮的锤子和书!”
“我也不知道名字,师父叫佛锤和佛典。”
父亲皱眉道,“这种宝物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
“师父说了,危急时刻可用来护身。”
母亲说,“孩儿她爹,我们过两天一定要去地藏菩萨庙谢谢老师父。”
“嗯,应该的,多备些香火。”
父亲和母亲又嘱咐了许多事,最胜收好钱和干粮,一起放进木箱。
“爹,娘,我们走了,”最胜背起木箱,“不要送了,我们会抽时间回来的。”
“爹,娘,”梁在溪脸上无悲伤之色,似乎很是期待,“每个月我都会给家里写信的!
让哥哥帮忙寄!”
“嗯,我会经常来信的,你们不用担心。”
最胜说。
梁在溪抱了抱父亲和母亲,“爹,娘,我们走了,等着我和哥哥的好消息!”
最胜牵着梁在溪出门,月光还算明亮。
父亲一脸欢喜挥着手,母亲则是又落下泪来。
最胜和梁在溪向父母挥了挥手,走入夜色,走向新的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