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洲猛蹬几下自行车踏板,车筐里《申报》被风掀到最新版面——“晴雪苑名伶金紫阳失踪三日 戏班主悬赏百块大洋”。
他伸手去抓报纸时,车把一歪险些撞倒路边的算命摊子。
"小少爷当心煞气冲宫!
" 瞎眼相士突然抓住他车架,枯指捏着枚铜钱在报纸头条上摩挲:"血光映月,怨伶索命啊......"唐九洲打了个寒颤甩开那手,拐进蒲公馆雕着饕餮纹的铸铁门。
前院里邵明明正踮脚擦拭青花瓷瓶,月白杭绸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内侧淡青刺青——那甲骨文"谍"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九洲快来搭把手!
"邵明明转身时翡翠耳坠划出惊惶的弧度,"这元代霁蓝釉要是摔了,阿蒲能把我俩挂城隍庙当灯笼!
"话音未落,唐九洲怀里的旧报纸雪片般散落。
1931年泛黄的《大公报》头条赫然铺展在地:“太平洋联盟参赞离奇溺毙 右手断指疑为关键”。
他弯腰去捡时,忽见那新闻配图里浮尸的右手断面,与三天前匿名信上的指纹纹路惊人相似。
"又在偷藏小报!
" 邵明明拧着他耳朵往大厅拽,"上回你写百乐门***和法国领事的绯闻,害得峻纬哥半夜去巡捕房捞人......"厅内琉璃吊灯将紫檀木家具镀上诡谲的铜绿色。
周峻纬斜倚在螺旋楼梯旁,银质怀表链子缠在指间晃荡。
表盖内侧的小圆镜正对着二楼转角,那里隐约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老齐的川贝雪梨汤炖了三小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某些病人倒是会挑时辰醒。
"阴影里传来一声闷咳,郭文韬裹着墨色貂裘现身,苍白手指紧扣栏杆。
他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目光却利得能剖开人心:"东哲说我该多晒晒太阳——比如去地窖看看那封带血的信?
"空气骤然凝固。
邵明明打翻的青瓷茶盏在地毯上洇开暗色水痕,唐九洲盯着自己鞋尖不敢抬头。
三天前那封匿名信此刻正锁在保险柜里,火漆印上指纹的螺旋纹路与溺毙案报道如出一辙。
周峻纬突然轻笑一声,怀表"咔嗒"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