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有血，像是最后的呐喊未曾说完。
浴室角落，那只不知名首播App的红灯仍在闪烁，未曾中断的画面里，三百多个观众目睹了她的死亡，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我……死了？”
她的意识飘浮在空中，俯瞰自己渐渐僵冷的身体，怨气自七窍喷涌而出，如黑潮般在房间中翻滚咆哮。
一旁，王振龙正弯腰捂着***，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嘴角却依旧挂着猥亵的冷笑，朝甜甜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面无惧色地拨出手机，熟练地联系“朋友”准备善后。
他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有空捋了捋自己被咬烂的衣襟。
“冷静！”
一个女声在空气中响起。
甜甜回头，看到三道模糊的魂影浮现在屋内。
为首的是一名英气十足的女子，她缓缓走近，举起手臂挡住了不断扩散的怨气。
“甜甜，不要被仇恨吞噬。
你若失控，只会毁了自己。”
“滚！”
甜甜怒吼，魂影瞬间狰狞扭曲，脸庞在黑雾中一闪而过，“我要他死！
现在！
立刻！”
那名女子稳住步伐，没有退后：“我叫罗蛮。
我们不是来拦你复仇的——我们是来帮你完成它的。”
“变成厉鬼确实能马上杀了他，”一旁的女鬼王兰开口，声音冷静而压抑，“但你撑不过今晚。
天亮之前，道士就会把你打入三昧真火。
魂飞魄散，连轮回都没有。”
甜甜的怒火微微一滞。
她望着仍未关闭的首播手机，手指指向它，声音凄厉：“三百个观众，看着我被杀……没有一个报警的！”
罗蛮眼神沉了下去，轻声道：“2019年广州，2021年成都，2024年北京……你不是第一个。
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望向甜甜，目光温柔而沉痛：“一个女主播死了，公司就换一个账号继续赚钱。
施暴者进了监狱，平台还是照常运转。
厉鬼复仇从不能动摇这座染血的工厂。”
空气愈发阴冷，甜甜怨气翻涌不止，面容在黑雾中时而显出首播时的甜美，时而扭曲如魍魉。
“那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哽咽，“就这么……放过他？”
“当然不是。”
罗蛮向她伸出手，语气坚定，“我们教你掌控怨气，变成能选择方式的存在。
不是一时的泄愤，而是一次系统性地清算。
真正的复仇，不止一个人。”
王兰伸出手，墙壁上浮现出一段影像：一个中年男人在牢房角落缩成一团，像是被无形之手揍得连连求饶。
“这是我们的前一位‘客户’留下的作品。
他至今仍活着，每晚都会梦见自己死去。”
甜甜怔怔地看着那画面。
她低头望向自己的尸体——纤细而瘦削，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她想起不久前回家，母亲偷偷把两千块钱塞进她包里，“闺女别太辛苦……”她的魂体无声落泪，泪珠落地后凝成一颗颗细小的阴气珍珠。
“为什么是我？”
她的声音像雪地里的细针，“我只想赚够钱，把爸妈接出来……公司说只是‘情绪价值’，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们能拿我的命换点击量？”
风来缓步走近，张开手臂拥抱她，魂体交叠处泛起柔和的涟漪光。
“因为他们从不把我们当人。”
她轻声道，“他们觉得花了钱就买了你的身体、你的微笑、你的恐惧。
这不是你的错。”
甜甜愣住。
风来继续说：“说到底，这不是一场单人的悲剧。
王振龙只是出手的人，那些出卖你地址的公司、放你进门的保安、逼你营业的上司，全都该付出代价。”
“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甜甜深吸一口气，怨气开始缓缓收敛。
她的眼神仍冷，但不再疯狂。
“我明白了，”她平静地说，“不急在这一时，对吗？”
“聪明的选择。”
风来微笑，“现在，跟我念——‘我暂时放下仇恨，是为了将来更彻底的报复。
’”甜甜缓缓跟着念出这句誓言。
每念一个字，眼中的光芒就更深一分，怨气也变得锋利而克制。
王兰望向浴室门外那个正拨打电话的男人，眼中满是厌恶：“让他现在活着……是为了让他以后比死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