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撕碎往昔的情痴
凌晨搁下手中竹简抬眼望去，烛火在她眉间流转，将那点泪痣衬得愈发惑人——这曾令他辗转反侧的面容，此刻却让他想起前世雪夜中，对方那淬毒匕首般的眼神刺入他心口时，唇角扬起的那抹冷笑。
"听闻公子测出剑王资质，特来道贺。
"赵婉朱唇轻启，声如黄莺婉转，莲步轻移间裙摆泛起层层涟漪。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金钗，眼波盈盈望向凌晨："从前是婉娘不懂事，往后..."话音未落，她忽然踉跄着向前倾倒，发间茉莉香裹挟着若有似无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发簪上镶嵌的东珠几乎要擦过少年下颌。
凌晨瞳孔微缩，腕间暗纹闪过幽光。
一道银白剑气如游龙出鞘，擦着赵婉耳畔疾掠而过。
"叮"的脆响惊破寂静，金钗应声而断，东珠骨碌碌滚落在青砖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赵婉踉跄着扶住桌案，脸色比案上白瓷瓶中的芍药还要苍白三分，抬眸正对上凌晨淬了冰的目光。
"赵姑娘自重。
"凌晨起身整理衣襟，玄色广袖下暗纹流转如星河。
他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语调却冷得能结出霜花："我既己测出剑灵，往后便要闭关修炼。
"烛火摇曳间，他忽然逼近半步，盯着赵婉骤然收紧的瞳孔，一字一顿道："毕竟，修剑之路容不得分心——尤其是被些虚妄幻象迷了眼。
"赵婉弯腰拾起断裂的金钗，指尖抚过残损的钗头，忽然轻笑出声。
烛光在她眼尾流转，映得泪痣妖冶如血："公子好狠的心，连生辰都不愿赏婉娘一个面子？
"她腕间羊脂玉镯轻碰桌案，发出清越声响，"今日满座宾客都在问，往日出手最阔绰的凌公子，怎连生辰贺礼都忘了备？
"凌晨系衣襟的动作微微凝滞。
前世今日，他正顶着暴雨捧着凤血玉簪狂奔而来，却在赵府角门外，透过半掩的窗棂，看见她倚在异国世子怀中，将他送的鲛绡帕垫着果盘。
此刻回想，那些珠光宝气堆砌的生辰宴，不过是她撒下的金丝罗网。
"生辰？
"他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转身从檀木架上抽出一卷泛黄书册，书页翻动间扬起淡淡墨香："姑娘怕是记错了，上月十五才是你生辰，我送的夜明珠屏风，可还摆在你闺房？
"他垂眸注视着书册扉页的暗纹，却在余光里看见赵婉指尖微微发颤——那架嵌着三十六颗夜明珠的屏风，三日前就出现在黑市当铺的账本上。
赵婉面色数变，忽而又换上泫然欲泣的神情。
她欺身上前，鬓边碎发扫过凌晨冰凉的耳垂："公子怎拿旧礼搪塞人？
往年生辰，你不是送九凤朝凰钗，便是千年雪参..."她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擦过他衣袖，正是前世他在拍卖会上，与敌国太子竞价三百回合才抢下的稀世珍品，"如今测了剑王资质，反倒小气了？
"凌晨后退半步，袖中剑气凝成三寸寒芒。
他目光如炬，将赵婉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意尽收眼底："赵姑娘若缺钱，大可明说。
"他抬手虚点，剑气削落案头芍药，花瓣纷飞间，他盯着她泛白的指节，字字如刀，"只是奉劝姑娘，莫要将他人真心，当作敛财的筹码。
"赵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细密血珠。
"凌晨！
你..."她刚要发作，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凄厉长鸣。
她浑身一僵，猛地收声，杏眼圆睁狠狠剜了他一眼，绣鞋重重碾过满地金钗碎屑："算你狠！
"转身时裙摆带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狰狞的血痕。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剑神的嗤笑在识海中轰然炸开："还惦记着你的贺礼？
她库房暗格里，你送的半数珍宝都标好了价，准备卖给商人换钱呢。
"凌晨握紧拳头，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将映在墙上的影子染成血色。
这一世，他不仅要斩断情丝，更要将这用真心编织的牢笼，化作某些人永坠深渊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