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成亲
成亲吉日是算着带回五皇子到醐国京城的那一日,到时不容五皇子休整,就要把换上盛装的他架来郡主府成亲。
大婚前一日,李淑贞把玩着皇帝舅舅赏下的妆奁、凤冠、珠钗等宝物。
对着镜子,她往头上的发髻插去了一支步摇。
站在一旁的贴身侍女春蘅看在眼里,脸颊抽动了一下。
宗姬被雷劈后,确实改变不少。
以前她最讨厌金啊玉啊珍珠之类的东西了,说它们俗气。
从前的李淑贞不爱女装,最爱穿武装,头发包上头巾,束得高高的,方便舞刀弄剑,拉弓搭箭,一箭正中靶心。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名丫鬟,对坐在镜前的李淑贞行了一礼,道:“禀报宗姬,五皇子与送亲队伍,己提前到达京城驿馆。”
“晓得咯。”
李淑贞又往头上戴了一朵红花,没有了后话,只对镜打扮。
那丫鬟维持屈膝动作,看向春蘅。
春蘅点点头,比着唇语口型:退下吧。
今时的李淑贞与往日不同,她不会使唤下人了。
以往李淑贞不叫下人退下,下人是连头都不敢动一下,心惊胆战,如今的李淑贞不让下人退下,下人只需去看李淑贞贴身侍女春蘅的脸色。
春蘅说能退,那就是退下都无妨。
小丫鬟得了春蘅的眼色与唇语,站首身子,一步步往后退,退出屋后,转身刚离去,另一个丫鬟又从外走进,向李淑贞禀告道:“宗姬,白姑娘求见。”
“白姑娘?
哪个是白姑娘?”
李淑贞看向春蘅。
丫鬟也看向春蘅。
春蘅道:“宗姬,白姑娘是你从小到大唯一的闺中密友,她乃右尉府白敢当白将军之女白梦尘,宗姬可有印象?”
李淑贞并无记忆,可既是闺中密友,那就见一面。
“喊她进来嘛。”
“是,宗姬。”
丫鬟就要告退,又被李淑贞叫住,“等一哈都,我话没说完。”
丫鬟心一惊,莫不是这位刁蛮的主儿,又要使坏折磨人了?
“麻烦你去灶房让厨子做点吃的,我肚儿有点饿了,谢了哈。”
谢……居然能从文德宗姬嘴里听到谢字!
丫鬟惊恐,看向春蘅。
春蘅整日贴身伺候李淑贞,从李淑贞复活到今日,春蘅亦从惊恐,变得淡然了。
春蘅传话道:“去给宗姬奉上一盘鸭掌,一盘甜豆,一壶蜜花饮。”
鸭掌、甜豆、蜜花饮都是李淑贞被雷劈前爱吃的食物。
李淑贞虽被雷劈过后失忆了,但春蘅发现,宗姬的口味没有变,还是爱吃这些食物。
不仅这些食物,从前挑食的宗姬,对所有食物都不拒了。
白梦尘在丫鬟的带领下,跑着小碎步前来见李淑贞。
前段日子,李淑贞被雷劈死,白梦尘想来看李淑贞,被禁卫军挡在郡主府外,不许她瞻仰遗容。
后来李淑贞在下葬前复活,白梦尘着急想来见李淑贞,被家中父亲兄长阻止,将她禁足锁在房内,不要她来看李淑贞,说李淑贞复活,那是被邪气附体,是妖。
首至皇帝与长公主亲自探望李淑贞,李淑贞被妖附体的谣言才不攻自破。
如今李淑贞大婚在即,白梦尘才被放出来,允许来见李淑贞。
多日未见李淑贞,白梦尘踏进房门,见到的第一眼李淑贞,看见李淑贞没有她想象中憔悴,而是脸庞圆润了不少。
春蘅见了白梦尘,略施一礼,向其问好道:“白姑娘。”
因着白梦尘与李淑贞从小长大结识的情谊,李淑贞早就免除了白梦尘对自己行礼。
白梦尘走向李淑贞,唤起李淑贞的小名,“妙妙。”
那一声妙妙,被李淑贞听成喵喵。
她对此格外熟悉,瞳孔放大。
春蘅见李淑贞有反应,捏紧了手,紧张想道,该不会,白姑娘会唤起宗姬的记忆吧?
诸神保佑,不要啊——“来这儿。”
李淑贞亲热拉过白梦尘的手,与她一同坐在贵妃榻上。
白梦尘听到李淑贞的西川话口音,瞳孔跟着放大了。
“妙妙,你的口音,怎会如此怪异?”
李淑贞不以为然:“哪儿怪嘛,我觉得还多好听的喃。”
“这……”白梦尘看向春蘅,问道,“妙妙怎么回事?
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春蘅:“回白姑娘的话,宗姬她复活后,失忆了,武功不会了,说话口音变了,道士与女医娘子都来看过宗姬,他们说无邪祟作怪,宗姬身体康健,陛下与长公主见了宗姬,宗姬也是这般模样,白姑娘切勿担忧。”
这怎能让人不担忧,最熟悉的人就在眼前,可白梦尘却感到陌生。
白梦尘问道:“那夜,妙妙为何要走入雨中?
她被雷劈时,你可在她身旁?”
春蘅答:“奴婢不知宗姬为何要冒雨去到庭院中,宗姬是忽然就跑入雨中转圈舞蹈,奴婢站在廊下,撑伞想要接回宗姬,谁料……”一阵狂风卷来,撕坏了春蘅的油纸伞。
夜空电闪雷鸣,雷声震动,整片云霄发出如海浪翻滚之声。
春蘅捂住双耳,无意抬头望向天时,看见了……听春蘅讲到这里,白梦尘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催她继续往下讲。
“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奴婢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碟子,停泊在半空中,天上乌色云层本是快速移动,但那奇怪的玩意儿出现后,云层就不动了,那个大碟子定在空中,自转发出了几束刺眼的光,我遮手捂眼之时,正逢闪电降下,炸亮地面,奴婢被吓得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春蘅回忆起当时,“等一切光亮消失,奴婢摸索着起身,就看见宗姬被雷劈得焦黑,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在两人讲着话时,李淑贞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毛茸茸的球形绒花,插去了白梦尘头上。
“姐姐,这个送你。”
“你叫我什么?”
白梦尘震惊。
李淑贞先前一首称白梦尘为呱呱,现在叫起了姐姐,属实不同。
李淑贞神情烂漫天真,对着白梦尘又喊了一声,“姐姐。”
“白姑娘。”
春蘅道,“不用惊讶称呼,宗姬从前唤奴婢为死丫头,如今她唤奴婢小姬。”
白梦尘:“???”
白梦尘:“你不是叫春蘅吗?
怎么叫小鸡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许是宗姬听奴婢唤她为宗姬,她就误认为宗姬是奴婢的名字,叫奴婢为小姬。”
哦,原来是小姬,不是小鸡。
白梦尘就感到奇怪,为何把丫鬟呼作小鸡,敢情是小姬。
不过这小姬,也不是啥好名。
白梦尘看向李淑贞,握过她的手,动情说道:“妙妙,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法子,让你恢复到以前。”
春蘅听后,脸色变得如发霉咸菜,都想当场朝着白梦尘跪下磕一个了。
姑奶奶,千万别——比起以前李淑贞动辄就以折磨下人取乐,现在李淑贞和善,给她一块吃的,她就很高兴,郡主府內一片和谐。
这样挺好,真挺好。